第4章
丞相府之所以在文中被含糊带过,也是因为丞相一家从始至终都忠于天武皇朝,即便是在后续夺嫡之争之中,也一直处于一碗水端平,两不相帮的中立状态。
并且天武皇帝也一直信任老丞相,这点,朝中的几位皇子也是清清楚楚。即便是他们当中有人有心拉拢,也无济于事。
所以在文中,四子夺嫡就算有多惨烈,最后的最后对于这位江左丞相的描述,也未有过多少笔墨。
只知道,最后皇三子力压其他的几位皇子,成为最后赢家的时候。这位江丞相格外平静,并且也衷心拥戴新的皇帝。继续做他的丞相。安安稳稳,屹立不倒。
而那些被作者们着重笔墨的朝廷大员们,包括女主的亲爹慕右相,在文里可都是推动剧情的主力军。
江宴清忍不住叹气,身为边缘人物。她有种身临其境,又有种旁观者清的怪异之感。
即将亲眼看到一个王朝的更迭,一代皇后的崛起,一代帝皇的诞生,又有什么能比近距离的观赏这场大戏更为愉快的事情了呢。
更何况,这场大乱还不会波及到她这个小人物。岂不是美滋滋?
是以,穿书在了这样的好人家,江宴清觉得,只要苟住就能活到大结局!
按照书里的时间线,这会儿,女主应该还没穿越过来。
她还可以再浪一段时间。
她不清楚自己身为书里的纸片人是不是已经自己演义成了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她也不会的天真的以为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幻想,当能感受到来自亲人的温暖的时候,她已经把这里当成了一个真实的地方。
没有系统,也没任何提示,即便她曾经想过是否能有回去的途径之类。
可一想到自己是因为飞机失事而穿越的,就觉得即便回去了,自己的尸体八成也已经凑不回去了。
想到这茬,略免有些伤感,连日来对于初来到这的幸运,开心突然似乎就变得有些彷徨,无助,以及心里的那些不安委屈。蓦然间就涌上了心头。
看着四下无人,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
忍不住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起来。
反正她现在就是个小孩,放任自己哭一下怎么了。
“我谢谢你啊老天爷……”
“但是你这多少有点儿不讲道理……”
“什么狗屁的穿越……我特么的……
“幸运是幸运……”
“但是……”
很怕。也很不安。
江宴清也不敢哭喊的太大声,也不敢说的太明白,这一切的秘密都只有她自己知晓,稀里糊涂的也就胡言乱语的骂了几句,也不知道自己在骂什么。
许是哭泣命运的不公,也许是因为穿越重活一世的侥幸。
亦或是,她这抹和世界格格不入的灵魂孤独在咆哮。
就算她能乐观的去看待,可到底还是有些慌乱的。
她不明白,她其实很幸运了,但是却还是很慌。这种矛盾的心理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去疏解。
她没有女主那么坚强的内核,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所以过了最开始的兴奋,现在想的却更多了,她没有什么远大抱负,只想当咸鱼。
“呜呜呜……我好想回去……我还那么年轻……”
“好不容易拿到心仪的offer……”
她的美好人生才刚开始,就死了。
哭着哭着,泪腺似乎不受控制了。
反正,都这样了。
形象什么的也无所谓了,再如何难堪也不会有人知晓她此时的懦弱。
“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是听不下去她这抽抽噎噎的哭泣。
隔着一堵墙,一声轻轻的叹息自丞相府围墙的那头传了过来。
可是江宴清哭得太认真,并未听到这一声如石入水中激荡起涟漪的轻声叹息。
直到又过了一会,那人听闻哭泣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才又轻声道:“姑娘何事哭的如此伤心。莫叫那月亮也躲开了去吧。”
清润的嗓音,带着少年独有的清冽,如夏夜晚间的凉风,拂过江宴清的耳朵。带来了丝丝的凉意,却又带着几分沧桑。
这回她听清了,一时间竟然有些怔愣,无措。而后倏地反应过来。
她环顾了下四周,四下无人,而声音似是从隔壁的府邸传来。
卧槽!
被人听到了!?
*
丢人了丢隔壁去了!
江宴清倒也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而感到害怕,反而有些许窘迫。
虽然她穿越来之后,就对鬼神之说多少有些敬畏,可倒也没有真的傻乎乎的觉得这声音的来源会是那些玩意,只是突然觉得有那么点儿吓了一跳。
什么月亮躲了开去。
她刚刚是哭的不顾形象了些,有些骂骂咧咧,也有那么点儿鬼哭狼嚎。可她自认为自己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叫月亮给哭歪了去。
顿时觉得这话有些歧义。
便也就忘了哭泣,但是声音依旧有些哽咽:“你又怎知那月亮会躲。”
话刚说出口就有些懊悔,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她怎么也被带歪了。
这么中二的话,竟然出自她口。
兴许是没想到自己会回了这么一句话,墙那头的人也有些错愕。
顿了一会才道:“你又怎知那月亮不会躲,你看,如今那月亮已经躲进云层里去了。焉知不是被你哭声所吓的。”
那声音似乎略着笑意,如山间清泉,言语中却带着哄骗的意味。像是为了拉她远离悲伤。
江宴清闻言抬头望了一眼那云间月,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夜幕悄然降临。
原先那抹若隐若现的银色月亮,现下就如暗夜里的明灯笼罩大地,不过此时确实如那声音所言,那月亮犹抱琵琶半遮面般的,躲进了云层之中。
江宴清一时无言,可却也真真切切的忘记了哭泣。只觉得那人有些胡扯。
“我若是有那么能耐就好了。能左右那天上的月亮。”
也不知道是为何,就赌气回了这么一句。明明知道这对话有多幼稚,可她如今是个小孩!她有理由幼稚!
过了一会儿,墙对面的那头,没有在传来任何的声音。久到江宴清都以为那人已经走了。自己也准备起身离开之际,那好听的声音又再次传来。
“是啊,谁都没有那个能耐,去左右这永远不变的月亮。因为没有,所以才只能靠自己。没有什么事情是时间淡忘不了的。”
“所以,莫要哭了,姑娘。”
话音落下,无声无息。
周围唯有那虫鸣声显得格外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