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的白衬衫第三颗纽扣硌在林夏肩胛骨上，地铁隧道的穿堂风掀起他后颈的纱布，火焰胎记正在渗出荧蓝液体。林夏握紧重新组装的怀表，玻璃表盘映出两人交叠的倒计时——56:07:22与71:59:59在疯狂跳动。

"你的时间流速比我快27.3%。"程默忽然扣住她数脉搏的手腕，地铁广告屏的蓝光落在他睫毛上，"从防空洞出来后，共生系统进入非线性阶段。"

林夏的校徽背面凝着水珠，那水滴突然悬浮成双螺旋结构。她想起生物课上的端粒实验，而此刻DNA链里缠绕的竟是程默的袖扣与自己断裂的发丝。

隧道尽头传来机械轰鸣。

程默将她推进检修通道的瞬间，染血的列车擦身而过。车窗内闪过穿白大褂的女人，她手中的平板显示着林夏的实时生命体征。林夏的指甲掐进掌心，那女人戴着母亲失踪的翡翠耳坠。

"是记忆投影。"程默用冰凉的指尖抚平她炸起的碎发，"程氏集团在轨交系统装了全息诱发装置。"

潮湿的墙壁突然渗出民国报纸残片。林夏揭下1937年的《申报》，医药版头条刺痛双眼："程氏药厂磺胺获日军授勋，程砚之出席新药发布会"。配图里穿西装的男人正将试管递给军官，而他无名指的戒指与程董事长的一模一样。

怀表突然发出蜂鸣。

他们循着声波图谱找到通风井下的暗室，成排的玻璃罐里漂浮着银杏叶标本。程默打碎第三个罐子，叶片背面显露出母亲的字迹："共生者需在57小时内完成记忆校准"。

林夏的校服口袋开始发烫，檀木匣零件自动拼成六分仪。当她把仪器对准怀表时，地铁隧道的墙壁突然透明化——1943年的程公馆书房正在下方重叠，程砚之正用裁纸刀抵住母亲的咽喉。

"你早知道磺胺会引发基因突变！"母亲的旗袍领口渗出血珠，"那些婴儿的荧光骨灰...根本不是什么疫苗..."

程砚之的刀尖突然转向自己左胸："怀夏，启动共生计划是为了..."他的遗言被爆炸声淹没，天花板坠落的账簿点燃熊熊烈火。

现实中的暗室开始坍塌。

程默抱着林夏滚进排水管，他的体温再次突破40度。荧光汗水滴在林夏锁骨上，烫出蝴蝶状印记。她惊恐地发现这印记与程公馆火灾幸存者档案里的烧伤图案完全一致。

"还有53小时。"程默喘着气展开浸湿的图纸，"要赶在倒计时归零前找到初代共生体。"他的钢笔尖在地铁线路上圈出圣约翰教堂旧址，那里正被程氏集团的起重机包围。

黑猫的叫声从下水道传来。

他们跟着猫爪印找到废弃的告解室，彩窗玻璃的圣母像被涂改成实验体解剖图。程默用纹身接触手洗池，池底升起布满菌丝的操作台。林夏的怀表自动嵌入卡槽，全息投影显示1941年9月21日的实验日志：

【1907号实验体出现时空认知障碍，频繁提及"林夏"这个名字。注射第43次磺胺抑制剂后，其血液可短暂凝固时空裂缝...】

程默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荧光血在池水凝结成冰晶。林夏捞起一块对着月光，冰晶里竟封存着母亲与程砚之的合影，背面用德文写着："永恒的爱需要同频的死亡"。

教堂穹顶传来直升机轰鸣。

他们躲进忏悔室时，林夏的后颈突然刺痛。程默的犬齿正抵在她突突跳动的动脉上，他的瞳孔已完全扩散成翡翠色："我的基因在渴望你的端粒酶..."

枪声炸碎彩窗玻璃。

程氏集团的狙击手在吊灯上现身，夜视镜闪着红光。程默扯下念珠串掷向总闸，整座教堂瞬间陷入黑暗。林夏在混乱中摸到程默裂开的肩胛骨，他的骨骼正在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去钟楼！"程默将她抛上旋梯，自己转身迎向追兵。林夏在攀爬中听见骨骼碎裂的闷响，却分不清来自哪个时空——1943年的程砚之正从同一条旋梯坠落，手中攥着烧焦的婚纱裙摆。

怀表在钟楼顶端自动对时。

当林夏撞开铜钟旁的暗格时，母亲制作的机械鸢正静静躺在那里。齿轮鸟喙里衔着沾血的婚书，背面是程砚之未写完的方程式：Δt=Λ(1-v²/c²)^{-1/2}...

现实中的铜钟突然自鸣。

林夏在声波中看见两个时空的自己在钟摆两侧对视。民国旗袍的她举起注射器，现代校服的她握着抑制剂，而钟摆的影子化作程默脊椎的X光片——他的第7节胸椎镶着刻有"1907"的金属骨钉。

直升机探照灯刺破夜幕。

程默浑身是血地撞开钟楼门，手中握着抢来的基因采集器。他的尾椎骨刺破皮肤，生长出机械蝎尾般的共生体附肢。林夏的怀表突然分解重组，化作手术刀抵住他心口：

"母亲说杀死1907号才能结束轮回。"

程默握住她颤抖的手引向自己胸膛："那就校准时间。"他心脏的位置，怀表形状的胎记正与林夏手中的器械产生量子纠缠。

倒计时在此时突变——两个数字突然融合成血红的【00: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