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隔天,医院的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浓郁而压抑,仿佛无形的枷锁束缚着每一个人的呼吸。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一束斜阳,灰尘在光柱中缓缓飘浮,如迷失的灵魂般无所适从。仁王雅治坐在长椅上,身子前倾,双手紧紧握着,指甲在长椅扶手上刻下一道道白痕。
检查室门框上方的电子钟显示着 17:23,秒针跳动声在寂静走廊里格外清晰,每一下都似重锤敲击在仁王的心上。他的眼神焦虑而紧张,死死盯着检查室的门,仿佛那是命运的审判之门。直到幸村精市的白球鞋出现在视野边缘,鞋带上还沾着合宿地的泥渍。
“仁王,你看起来比我还紧张。”幸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调侃。
仁王猛地抬起头,看到幸村正站在检查室门口,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可那笑容在仁王看来,却如此让人心疼。他的手里捏着一张检查单,白色的纸张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刺眼。
“结果怎么样?”仁王站起身,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急切,声音都有些颤抖。
幸村耸了耸肩,“医生说有点疲劳过度,建议我多休息。其他没什么大问题。”
仁王的目光落在幸村手中的检查单上,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他知道,幸村的病情在早期是很难被发现的,医生的话不过是安慰性的结论。而那张检查单上,或许已经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隐患。
仁王的手指在笔记本上停顿,墨水在纸上晕开一个小点。他想起前世幸村在病床上说“立海大的三连霸就交给你们了”时的微笑,那笑容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割开他的心脏。他知道自己在玩火——隐瞒病情、独自承担,但比起让幸村提前陷入绝望,他宁愿背负这份罪恶感。
“那就好,”仁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过还是要注意身体,别太拼了。”
幸村笑了笑,将检查单折好塞进口袋,“放心吧,我可没那么容易倒下。”
回到合宿地的车上,气氛有些沉闷。幸村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外套拉链,金属部件发出细微的“咔嗒”声。这是他在重要比赛前整理思绪时的习惯动作,此刻却让仁王想起前世病床上他输液管晃动的反光。
“仁王,”幸村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你今天有点奇怪。”
仁王愣了一下,随即扯了扯嘴角,“噗哩,有吗?可能是最近训练太累了吧。”
幸村的目光落在仁王微微颤抖的指尖上,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细节。他想起最近仁王总是避开他的正手位训练,甚至在食堂特意为他挑选低盐餐食。这些细微的变化像拼图碎片,在他脑海中若隐若现。
幸村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但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
仁王将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不再说话。
回到合宿地后,仁王立刻钻进了自己的房间。他从抽屉里翻出一本笔记本,开始在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下一系列计划。
几天后的深夜,月光如水,却无法照亮仁王内心的阴霾。训练场上,仁王独自一人在练习发球。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球拍挥动时带起的风声在空旷的球场回荡。他的每一次击球都像是在与某种无形的敌人搏斗,汗水滴落在地面,形成一小片暗色的水渍。
当拍线第 37 次撕裂空气时,仁王突然看见幻影——眼前的网球突然变成了一颗白色药片,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他看见幸村躺在病床上的幻影,监测仪的曲线逐渐变成一条直线,刺耳的警报声在耳边炸响。
他猛地甩头,想要摆脱这可怕的幻象,汗珠在空中划出银色弧线。
“仁王,”真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在做什么?”
仁王停下动作,转过身看到真田、柳莲二以及其他队友正站在场边。仁王挥拍扬起的夜露沾湿了真田的队服下摆,柳的笔记本被晚风吹得哗哗作响。切原赤也的球鞋碾过一颗石子,那声音让仁王想起前世海堤上药瓶滚落的响动。
“加练而已,”仁王耸了耸肩,“你们不也经常这样吗?”
“加练到凌晨两点?”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质疑,“这不符合你的训练习惯。”
柳的笔记本上画着一组复杂的曲线图,旁边标注着:“仁王训练量同比增加 47%,夜间训练占比 68%,且所有训练都避开幸村的在场时间。”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冰冷的光。
仁王笑了笑,将球拍扛在肩上,“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噗哩”
真田走上前,目光直视着仁王,“仁王,”真田的声音像一把出鞘的剑,“你最近的行为已经影响到团队训练。如果你不解释清楚,我会以副部长的身份要求你停止一切异常举动。”
仁王沉默了片刻,随后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变得更强。”
“为了什么?”柳追问。
仁王眼神闪烁,“噗哩,反正不是什么坏事。”这是他今晚第一次使用这个语气词,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真田和柳对视了一眼,似乎从仁王的话中听出了什么。但他们没有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
切原赤也挥舞着拳头,红色的发梢在夜风中跳动,“仁王前辈,你要是偷偷练成了什么绝招,可要第一个教我啊!”他的眼睛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
丸井文太笑着说:“就是,大家一起努力!”
真田说道:“如果需要帮助,随时找我们。”说完,转身离开了训练场。
柳看了仁王一眼,随后也跟了上去。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仁王握紧了手中的球拍。他知道,自己的秘密可能瞒不了多久。但他不能停下,也不能退缩。幸村的病情、立海大的三连霸,这些重担都压在他的肩上,而他必须扛起来。
幸村在整理球拍时,右手突然失去知觉,球拍“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他迅速用左手捡起,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但额角的冷汗却出卖了他的真实状态。
柳的指尖停在一本《运动神经学》的借阅记录上,书页间夹着一张泛黄的便签,上面写着:“格林巴利综合征早期症状:手部麻木、肌肉无力、疲劳感加重……”他的目光落在最后一行字上:“预后不良,可能导致永久性运动功能障碍。”
“不管他在计划什么,”真田握紧拳头,指节发出轻微的响声,“我们都不能让他一个人承担。立海大的三连霸,是我们所有人的责任。”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失望。”他在心中默默发誓。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仁王的训练更加疯狂。他开始尝试一些从未使用过的技巧,甚至模仿起其他学校选手的绝招。他的行为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但没有人知道他的真正目的。
与此同时,幸村的病情也在悄然恶化。他的手指偶尔会不受控制地颤抖,但他并没有在意,只是以为这是疲劳所致。
而真田和柳则开始暗中调查仁王的异常举动。柳的指尖停在一本《运动神经学》的借阅记录上,书页间夹着仁王用红笔圈出的段落:“格林巴利综合征早期肌电图特征...”墨迹在“特征”二字上晕染开,像一滴干涸的血。
“他到底在计划什么?”真田的眉头越皱越紧。
“或许……”柳推了推眼镜,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他知道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