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方仪心底有些不安,这话是何意?
难道,云遥那个病秧子要来了?
凌沐兮刚说完,便有两个丫鬟搀扶着云遥走了过来,所有人都看着面前那位许久未曾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平阳侯夫人。
云遥略上了些粉,遮住了自己那苍白的脸色。
她走到凌则天的面前道,“则天,这是你四十寿辰,我不可不来。”
凌则天有些不耐,他不想让云遥出现在此。
可,他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装作爱护妻子心疼妻子。
“遥儿,我只是顾及你的病体,这才让方仪操劳寿辰,你莫要多心。”
“我都知道的,则天,我只怨恨我这不争气的身子。”云遥拿着帕子又咳嗽了好几声。
世人皆叹惋,都说平阳侯与其夫人感情至深,只可惜平阳侯夫人福薄,嫁入侯府没几年就生了大病。
看着这一幕,凌沐兮心底暗嘲,就因为大启忌讳宠妾灭妻,哪怕凌则天再不愿和云遥相与也不得不故作夫妻情深。
也正因如此,他不能与云遥和离,才让方仪为了平阳侯夫人的位置给云遥下了慢性毒药。
世人只会以为是云遥病入膏肓撒手人寰,就连前世的凌沐兮亦是这般认为的……
不过,思及此,她却突然灵光一闪,自己的娘亲常年生病会不会也跟方仪有干系?
她一定得好好查查。
凌沐兮余光瞥见方仪攥紧手帕,嘴角微微上扬。
“方姨娘,你为了操持父亲的寿辰连日来定是累坏了,既然我娘——这个正儿八经的平阳侯夫人已出席,要不你便回去好好歇息吧。”
方仪咬碎了银牙,想把她赶走?门都没有。
“多谢三小姐关心,不过我向来操持侯府中的事务操持惯了,并不觉得疲累。”
这话让凌则天微微皱眉,平素方仪这般说毫无问题,可今日这么多宾客在此,方仪的话岂不是会让宾客多想?让人误以为他宠妾灭妻?
“方仪,沐兮说得对,这样的场合,有遥儿在便足够了,你先回去歇息吧。”
方仪有些委屈,“老爷……”
但在触及凌则天的眼神时,她只好把不甘压了下去,心底却记恨上了凌沐兮。
“还有沐兮,方姨娘操持寿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能赶她走呢?我看啊,我真是将你惯坏了,一点都不懂规矩,哪里有侯府小姐的样子?倒还不如婉音懂事伶俐。”
以前凌沐兮只当这话很是寻常,现在听着却很是刺耳,凌则天就是在拐着弯夸凌婉音。
“瞧爹说的这话,我哪有赶她走?我是为方姨娘真心实意着想的。”
“再说,我再怎么刁蛮也是侯府小姐,不知道的,还以为婉音是爹的亲生女儿呢?哪有爹是抬高别人家女儿贬低自家女儿的呢?”
此言一出,好几个人都变了脸色,一些宾客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凌则天更是心虚,因为凌婉音确实也是他的亲生女儿。
他轻咳了几声,“好了好了,都来了这么久,就快入座吧,别磨磨蹭蹭的平白让宾客看了笑话。”
凌沐兮规规矩矩地坐好,刚坐下却故意环视了一圈。
“诶,爹,刚刚你不是还提起婉音妹妹吗?怎么女儿也没瞧见她的身影啊?”
刚要离开的方仪心里咯噔了一下,从凌沐兮出现在这儿时她便觉得诧异,加上凌婉音没来,她大抵猜到了什么……
先前她还扭扭捏捏不肯走,现在她却是迅速离开了,快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见方仪走了,凌沐兮就高兴了,只要方仪不舒坦,她就舒坦。
没多久,凌婉音匆匆忙忙地赶到了这儿。
“爹……”
凌则天刚夸完凌婉音,转头凌婉音就迟到,再看见凌婉音的模样,他的脸色更是好看不到哪儿去。
他指了指一个位置,“不用说了,坐下吧。”
“是。”
凌婉音坐下,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怪异的视线,她委屈得都要哭了。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睡着,还是一刻钟前方仪匆匆将她唤醒的,但她根本来不及梳妆打扮,只能急急忙忙赶过来。
此刻,她的发髻都有些乱,发簪插得歪歪扭扭,连妆粉都来不及上。
一想到自己以奇丑的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凌婉音恨不得跳河。
一个小厮匆匆进到厅堂中,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老爷,太子殿下和齐王殿下来了。”
凌则天大吃一惊,“快,快将二位殿下请进来。”
凌沐兮端茶的手一晃,幸而杯中茶水分毫不洒。
她竟然这么快就要见到前世的仇人了,还有那个——为她所辜负的太子百里景珩。
“平阳侯,今日是你四十寿辰,孤派人备了些薄礼,略表心意。”
温和儒雅的声音出自一翩翩少年郎,他身穿玄色锦袍,头戴紫金冠,身姿修长挺拔,宛如青松傲立,剑眉斜飞入鬓,凤眸深邃狭长,幽黑中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与清冷。
凌则天脸颊堆满了笑,“臣多谢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请上座。”
百里景珩落座上首,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仅仅只是一个端起酒杯的动作,便引得周遭无数人频频侧目。
在他身旁落座的便是齐王百里明曜,他的眼眸藏着说不清的心思。
以往若只有他,他便是受人吹捧之人,可若是太子在他的身侧,他永远只能沦为陪衬。
百里明曜假装不在意地看向了女眷所在的席位,一眼便瞧见了淡雅出尘的凌沐兮,虽说他更喜欢活泼明艳的凌婉音,可这凌沐兮娶回去倒也是另一番光景。
何况,凌沐兮的身后还有云家,这个女子,他势在必得。
百里景珩察觉到了百里明曜的动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他惊愕地发现百里明曜竟是在看凌沐兮。
这一来,藏于锦袍下的手便握紧成拳。
百里景珩突然站起身,举起酒杯,“平阳侯,孤遥祝你寿辰之喜。”
百里明曜蹙眉,百里景珩竟挡住了他的视线。
不得已,他也举杯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