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支开了那个名为兰堂的候补干部人员，总体来说这场谈判还是非常愉快的，在中也数次动了杀气和港黑痛失地板的情况下。

大屏幕播放中疑似复活的港黑前首领，在张七零看来就是一场粽子的中二演讲，他的表情始终淡然如常。

死人确实不会复活，那如果这本就是具尸体呢？

诈尸的粽子可在盗笔看多了啊。

但这在其余三人来看却格外反常。

太宰目前初步调查并没有太多张七零的情报，唯一摆在明面上的只有对方是最近才加入羊的新人，行踪怪异，琢磨不透。

除此之外，干净的如一张白纸。

于异常而言，几人都显然都有所察觉，连带着商议的时候，森鸥外都在暗里明里试探藏青色少年的底细，中也一直在用余光瞟他，太宰更直白，直接盯着其目不转睛，时不时蹦出一句表面调笑实则下套的话语。

张七零一律无视，如果背景板能排名的话，其敬业程度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反正就现场线索来看，疑似复活的前代港黑首领充其量是个有点特殊能力的粽子，他cos的还是小哥，这不正好专业对口了吗？

要说特殊能力……他顶着三人已经不加掩饰的目光，帽子里的耳朵实际已经攀附上微弱的灼热感，张七零强行转移思考不去在意，睡梦中四周一直呢喃的那个名字算不算？

【长青天】

梦中洪钟般的轰鸣、伴随歌诵似的低吟仿佛又萦绕于耳畔:

“汕白有一铭，云气混沧溟。

善鸮啼申鸣，万骨髒仙卒。

生且听穹声，轮回尚幽冥。”

意境很不错的一首诗，但他学习时可没见过这个啊。

作为一个语文不是太好的人物，张七零……十分可耻的翻译不完全。

但他的优点就是什么都爱联想，还常常有理有据，靠这点语文才没有挂科。

再加上他现在cos的小哥，反正什么都往自己喜欢的地方硬想就对了！

第一句很好猜，是描写自然景物，第二句也行，毕竟盗笔原著中有提及过此事。

不过这个“生且听穹声，轮回尚幽冥”是什么东西？云顶天宫追求长生的怪物？

但如果抛开了解不透的部分，再加上【长青天】这个名字……那就是一首小诗。

“哑巴，你可是已经真哑很久了，不会是那简单的头脑还没从冗杂的线索中理出思路？”

……

原本静默着的少年抬头，撞进那双空洞中带着些许戏谑的眼睛。

其主人明显知道后面他根本没在听，却仍将他的走神冠以‘思考’这种行为。

这是想让他说出个所以然？

“不需要。”张七零如他所愿，就扔出了三个字。

那个和吴三省一样心眼的现任首领森鸥外不是已经将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从踏入港黑的那一刻，中原中也就已经表明了不会拒绝这件事，也不可能拒绝。

先不说中原中也本就在调查荒霸吐，两件事很明显有关联。

第一，绑架【羊成员】，身为首领的中也不可能不管部下。

说前任首领怎么死的也罢，既是想撇清和前代暴政的直接关系，估计也是想尽量减少中也合作时立即对港黑背叛的可能性。

第二，刚开始就当着一位【羊】成员的面就开始直接询问中也想不想加入港口黑手党，除了离间中也与【羊】的关系……

同样也是在为后面解释前代真正的死因埋种子吧。

毕竟之前知道真相的可只有森鸥外和太宰治，机密程度怎么想都不可能跟其他混黑，还是首领过多阐述解释。

所以，简单明了，从港黑的角度来看，后面如果没有超出他们预料的，大概可能就是【羊】被离间出问题后正式邀请中原中也加入港口。

而【港黑前首领复活】的这件事，接下来要交给谁去办理，不言而喻了吧。

……

将以上结果进行极其简化的阐述，张七零觉得自己的结论已经够多了，遂平静的回看他们。

在场的都不是傻瓜，即使简单，但张七零已经将话明确这种地步，三人都听得明白其中的意思。

直白度无异于直接把牌桌掀了，连地下作弊的道具都挖出来拍到了他们的脸上。

首领室里一片安静的死寂。

“……诶呀呀，这可真是意外。”

这是森鸥外。

“……”

这是太宰治。

“……混蛋。”

这是中原中也，一时间接收太多弯弯绕绕的布局，不知在低声咒骂谁。

这次，轮到太宰垂头看不清神情了。

“没想到七零君是这么想我们的啊。”森鸥外面色十分沉痛，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桌角。

但熟悉他的人知道，他现在有点焦躁。

森鸥外看两人的目光越满意，眼底却也越难掩一抹杀意。

若是能将其成功收入黑手党，组织必将突飞猛进，有朝一日或许能盖过官方的异能特务科，真正意义上的掌握横滨。

不，这是建立在七零君但凡有异能的情况，哪怕是最为鸡助的那种，更何况他的体术听太宰君说也是不遑多让。

但于此同时，若不能为他所用……

一抹阴影映照于森鸥外的侧脸，使其周身更加深不可测。

不可留。

……

“哇喔，没想到即使这样【羊之王】居然还要跟港黑合作，不会是真的想加入Mafia吧？”

“把那个令人恼火的称呼给我收回去，自杀狂！别让我扭断你的脖子。”

“诶呀，和你在一块，本来就不清新的空气果然更加糟糕了。”太宰治心不在焉地敷衍一句，思绪却再次飘到了当时中原中也和张七零走后，首领室内的对话。

森鸥外将没入桌面一半的手术刀抽出，意味不明的晃动了下。

原本首领室的黑暗已然逝去，一面墙壁变得透明，大概是种落地窗的样式，从中俯瞰下去可以将横滨的街景尽收眼底。

“太宰君，我还从没见过你对某人的敌意这么大呢，还是两个，是因为‘同类’吗。”

在阳光的阴影中，太宰转身，沉默一会随后嗤笑似的回答:“森先生老花眼的话还是多去给自己查查吧，什么对那两个家伙的敌意……”

他稍作停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脏东西，表情都嫌弃了起来，“咦，真恶心。”

“果然敌意什么的太奢侈了吧，顺带的附属品就应该好好闭嘴。”

森鸥外笑而不语，只是无意般说到:“那太宰君的计划这下可泡汤了，我可是很伤脑筋啊，更何况前首领的事……”

表面是提醒，实际这两个师徒内心比谁都清楚，这是森鸥外潜台词问太宰的是否有留后手。

太宰治:“啧，知道了，别忘了我的无痛自杀药。”

计划不需要变，根本不会被干扰到。

“啊，太宰君……”

太宰治已经重重关上了门。

“……伤脑筋诶。”森鸥外右手轻轻点了点额头，左手中锋利的手术刀折出冰凉的寒光。

门外，太宰治不急不缓地迈着步伐，鸢色眼睛中暗色流转，渐渐流露出淤泥般粘稠的厌恶。

真讨厌。

不管是中原中也还是张七零，从第一眼开始。

栖息于黑夜中的曜日，身处于炼炉中的雪峰。

中原中也那对【羊】可笑又可悲的信任，张扬又耀眼，可那明明是稍加挑唆就会心生间隙的东西。

真想将其泯灭拖下至无尽的绝望，看太阳再也不能散发光芒，那就只剩个黑洞了吧。

只能靠空洞地吞噬其他东西苟活，光是想想就愉悦得要命。

还有对此世本就没有什么执着，他明明第一眼就看透了那个叫张七零的本质，游离于人世间，最孤独的人。

可他为什么还握着一丝丝线不肯放手？深渊在其后已经如他们初见时的阴影一样，将其吞噬，只差消失殆尽。

想要剪断丝线，看那人是与他一同坠入无底深渊还是另一种……

杀死他。

不过这是自己最爱的死亡，从这个氧化了的世界清醒啊……好像又有些太奢侈了。

森先生真是老糊涂了，自己怎么会对那两人产生敌意，明明是杀意或者……

看啊，太宰治就是这么污浊不堪的东西。

少年敛下眼眸中的暗色。

“真恶心。”

不知在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