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边,乔玉婉到了药厂,脚步微顿,啧了一声。
大厂子就是不一样,瞧瞧气派的,围墙都比小厂子高。
在门口晃悠一圈,在门卫大爷警惕的目光中,脚步一转,拐道去了不远处的国营饭店。
一会儿有场硬仗要打,可要吃饱一些。
她兴奋的冲进国营饭店。
小黑板写着今天的供应菜单和价格。
点了一份红烧肉,一份小鸡炖土豆,一个炖大豆腐,二两二米饭。
乔玉婉吃的满嘴流油。
特别是红烧肉汤浇到米饭上,一口米饭,一口鸡肉。
那叫一个香!!
好久没吃到纯炖肉了。
一个月就那么点肉票,每次买肉乔母都会包一次饺子,在炒两次菜就没了。
不解馋不说,还越吃越馋。
饭店其他人眼睁睁看着乔玉婉一个瘦了吧唧的小姑娘炫掉了一份红烧肉,一份土豆炖鸡和一份大豆腐。
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一个喝着小酒的大爷端酒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心里直呼我的个老天奶!
谁家大馋丫头啊,一般人家真养不起。
乔玉婉吃腻了,又开了瓶橘子汽水,吨吨吨一口气喝完,才舒服的叹口气。
这才是生活!
摸了摸肚子,估摸着快到下班点,站起来走了出去。
她就往药厂门口一站,板着脸,抱着胳膊不说话。
“姑娘,你有事儿?”
大爷探头探脑好几次,实在忍不住出来问问。
“我没事儿,我吃饱了撑得慌,站在这儿消化消化食儿!”
大爷:……我信你个鬼。
“姑娘,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咱进厂里说,遇事儿找领导错不了……”
大爷心说,可千万别在大门口闹事,影响不好。
乔玉婉双手放下,低下头,右脚不住地摩擦地面。
还时不时抽下鼻子。
看她这样,大爷心软了下,无论哪个年代,长得好看的人都吃香。
乔玉婉长得白嫩,脸小小的,大眼睛水灵灵的。
乍一看毫无攻击性。
出了事儿,任谁看,她都是弱势一方。
这不,不用她说,大爷已经开始脑补了。
试探性的问:“丫头,是不是对象在我们厂上班?惹你生气了?”
乔玉婉脚一歪,差点演不下去,这大爷可真逗。
她仰头四十五度角望天,做忧郁状,“大爷,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大爷无语,得,看走眼了,这丫头鬼精。
可他好奇,“那你讲讲,看看我能听哭不!”
乔玉婉努力憋红了眼睛,“我爸妈要我下乡。”
“啥玩意?你爸妈让你下乡?你今年多大?”大爷上下打量她。
“十五。”
“好家伙,就你这小岁数,细胳膊细腿的,下了乡能干活?挣不到工分还不得饿死!”
最关键,这么好看的女娃娃,下了乡可招人眼的很。
虽说大部分人都很淳朴,可总有两三颗老鼠屎。
他活这么大岁数了,啥人都见过,有的人手段脏着呢!
大爷越想心里越不好受,想着能帮就帮一把,“那你今天来药厂是为了?
厂里最近可不招工。”
“我知道,我来找我哥。”乔玉婉突然乐滋滋的。
“找他干啥?”大爷无语,美啥啊。
都要下乡了还美。
“他撺掇我爸妈给我报名下乡,我不找他找谁?
名报了,不去不行,我就得多为自己打算,多带点钱啊。”
乔玉婉给了大爷一个眼神,让他自己脑补。
大爷嘴角一脸赞赏,“你还挺精,那他不给咋整?”
“我先威胁他,要是不好使,我就找领导。”
“我就和领导这么说……”乔玉婉立马戏精上身,皱吧着小脸。
“我想求求他,能不能让我在家再待一个月,不,半个月就行,我养养身体。
等病好了再下乡。
我以后决不花家里一分钱,家里的钱都是他的。
我不敢和他争的。
我也不耽误他娶媳妇,我把我住的小破卧室倒出来,我搬去储藏间就好。
虽然储藏间堆满了破烂,到处是灰,还有老鼠,冬天还冷的要死。
但我不怕!!
我保证,身体好了立马下乡,绝不留下碍眼。
我爸妈就他这一个儿子,啥都听他的……呜呜……我怕,我真的怕下乡……”
乔玉婉演的很上头。
大爷听得入了戏:
“玛德,这还是人嘛,这也太自私了。”
“走,大爷带你去找厂长评理去!”
话出了口,大爷也猛然想起刚在演戏,糟心的挥了挥手。
“你这个小丫头,差点连我都骗了。”
“这样,你先自己进去找你哥,他要是耍横,不给钱,你再出来找大爷。”
大爷贴心的又补了一句:“我是厂长他叔!”
“亲叔!!”
乔玉婉眼睛一亮,果然,处处都是扫地僧。
从兜里抓了一把糖塞给大爷,“大爷吃糖,您真是个大好人!”
发完好人卡,登记完,就一溜烟跑进了厂里,又打听了俩人,准确找到了乔玉栋。
“你,你怎么来了?”
从车间走出来的乔玉栋看见是她有些懵。
“你说呢?”
乔玉婉嘴角一勾,“当然是来找你了,咱妈给我报名下乡,是你的主意吧?
别否认,咱妈都跟我说了。
你对我这么好,我不来亲自感谢你一下,怎么对得起你呢。”
“赶紧回家,别在这胡说八道。”乔玉栋皱眉,“别打扰我上班。”
见他还不知道花为什么这么红,还敢满脸的不耐烦。
乔玉婉张嘴就喊,“大家快出来看……”
乔玉栋脸都吓白了,一手捂嘴,一手拽着乔玉婉胳膊就想往外走。
乔玉婉照着他肚子就狠狠地给了他一拳。
打的乔玉栋直接成了虾米,弓着腰,脖子青筋暴起,脸涨得通红。
乔玉婉冷笑,满脸嘲讽。
等乔玉栋缓过来,张嘴就要喷粪,就见乔玉婉从包里掏出来一小瓶农药。
“乔玉栋,我不好过,你也别想舒坦。”
“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了逼死亲妹的名声,谁还敢嫁给你。”
“哪个厂子还敢用你!!”
“到时候你就是丧家之犬,过街的老鼠,人人唾弃。”
“你等着上农场改造吧。”说完,就打开了农药瓶。
“你,你别吓唬人,你敢吗?”
闻着刺鼻的药味儿,乔玉栋知道不是兑的水,吓得腿软。
可还是嘴硬。
他不信乔玉婉真的舍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