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孙连城仕途不顺,心灰意冷,喜爱上天文学之后,方知宇宙之浩淼,时空之无限。
人类算什么,李达康、高育良、沙瑞金又算什么,不过都是蚂蚁、尘埃罢了。
孙连城开窍了,得过且过,再无懊恼。他没贪污不受贿,又不想再提拔升官,何畏之有?
况且,他还襟怀宇宙。
——
而就是这样的孙连城成为了权利斗争的牺牲品!
被连降三级,到了京州市少年宫做讲解员!带领小朋友看星星,探索宇宙奥秘!
他倒是乐得其所,每天科普天文知识,没事就架望远镜,看星星。研究天相!星学!
这天,他给小朋友们上完了一堂宇宙起源的课程,送大爆炸一直说到了鲁迅的三味书屋!
小朋友听得津津乐道!
他上完课,心满意足地坐回办公室,泡了一杯茶。
窗外的景色异常的美丽,湛蓝色的天空!非常适合放风筝!烧烤!BBQ!
一想到这,孙连城就饿了!正巧,孙连城的老婆送来了午饭!
她依旧为孙连城被贬的事情,愤愤不平,借着送饭的功夫嘟囔起来:
“这京州就不讲王法了?!就他李达康一手遮天了?!”
孙连城却笑笑,摇摇头说道:
“我的好夫人,你不懂!现在才好。”
“你看我,钱一分不少,每天喝喝茶、看看报,看看星星。多好!”
孙夫人咽不下这口气,气愤地说道:
“好?!好什么好?!你过去好歹也是个副厅级,是个区长!现在?!!”
“在青少年宫做个科员??!”
“你几岁了?!你看少年宫有这个年纪的科员吗?!”
孙连城却笑笑,打开了饭盒,惊叹道:
“好香啊!!还是我老婆的手艺好!你这么不离不弃,我下辈子也不会忘了你的恩情!”
孙夫人却不为所动!愤愤不平说道:
“好,好,好!你就知道说好!好什么好!!这个节骨眼上了,还说风凉话!”
“你就不能去上面反应反应?!就这么认命了?!!”
“不行!你不说!我去替你说!上访!”
孙连城赶紧拦住了夫人说道:
“你可别!现在才是最好的结局!你啊,头发长,见识短。我能安全着陆,已经很好了!”
这时,窗外刚刚还是艳阳高照,一望无垠,突然,电闪雷鸣,乌云密布!
孙连城望着窗外说道:
“夫人,你看!”
“变天了!”
……
此时,孤雁岭上!
祁同伟看着来劝降的侯亮平!怒吼道:
“陈海的命我会还的!”
“去他玛的老天爷!”
“没有人能审判我!!”
说完!
祁同伟把枪含在嘴里,迅速扣动扳机,子弹穿过上颚,撕裂脑干,喷出血和脑浆,他倒在了孤鹰岭上,他选择了吞枪自杀。
他没选对着心脏开枪,因为那样可能会在射击的瞬间打偏,苟延残喘下一口气,留给他们审判他的机会。
他没选把枪口对准太阳穴射击,因为那样会死相难看,整张脸扭曲变形。
吞枪,死的迅疾,他失去了后脑骨,却可以留下一张完整的脸,他这张曾经也阳光,同时也被塑造为缉毒英雄的脸。
这是他最后的对抗,也是他最后的体面。
这盘棋下到这里,也许他输了,但他不觉得他真输了。
他的一生,与三个女人纠缠交错。
他穿着陈阳送我的回力鞋,却走不到她身边。梁璐伸出她任性的小手挥了挥,就挡住了他的去路。挡住了他十数年的努力、鲜血换来的英雄形象。
后来,他遇到了高小琴,明丽、算计、隐忍,他们懂彼此的欲望和骄傲,他们也深知对方的阴沉与疮疤。
跪过天地父母之外,他还跪过两次。
一次给梁璐跪下求婚,一次给赵立春的祖宗跪下哭坟。
第一次跪,让侯亮平他们发自内心的看不起他,踩上了梁家的阶梯。第二次跪,让李达康、让整个汉东官场瞧不上他,抓住了赵立春的云梯。
他是给这游戏规则跪下了,给那些摆布命运的手跪下了,只有跪下,他才能获得一个入局的机会,他才能与他们对弈。
入局的人中,赵瑞龙是横晃着进来的,高小琴是赤裸着身体进来的,高育良是扛着牌坊进来的,陈海是理直气壮进来的,侯亮平是踩着钟小艾的肩膀进来的!只有他,是跪着进来的。
他跪着争斗,跪着杀人,跪着交易。
最后都没能站起来,跪着死了。
他也曾想胜天半子!!
……
晚间,下班回到家的孙连城,看着电视上播报的祁同伟饮弹自尽的新闻,无奈摇摇头!
他和他!
都是一样的!
没有背景!没有资源!
不管怎么抗争,不管怎么走!结局都是一样的!
“这个,不是省公安厅的厅长嘛?我记得是你的学长,你们差一届。上学的时候你俩年年得奖学金,他一等奖,你二等奖,你总是差他一点点,不过他还很关照你。”孙夫人上前来说道。
孙连城点点头说道:
“是啊!他当时还是学生会主席。”
“哎呦,可惜了,走上了歪路。”孙夫人也惋惜道。
孙连城叹了口气!搂住了孙夫人说道:
“是啊!所以平平淡淡才是真。夫人,开瓶酒,我们喝一杯!”
孙夫人拿出了酒,俩人喝了一杯,不禁唏嘘,时间真快,一晃二十几年过去了!
喝了酒,孙连城端着酒杯来到了阳台,暴雨过后的天空最适合看星星了!
他将酒洒在了地上,隔空敬了祁同伟一杯。
然后看起了星星。
浩渺的繁星点点,宇宙深邃!就像人的命运,深不可测。
……
第二天,高育良在听到祁同伟自杀的消息后,跑到花园疯狂翻地,他的内心是复杂和痛苦的。他也迎来了最后的审判!
祁同伟饮弹自尽!刘建新、高小琴等人的落网。
京州官场迎来了大清洗。侯亮平就是一柄剑,所到之处,贪官污吏应声倒地!沙瑞金借着这柄宝剑,很快就铲除赵家在汉东的势力!
之后一连三个月,京州市大大小小的官员,特别是光明区,曾经与丁义珍有密切往来的官员,多数都落马了!
唯有孙连城,依旧朝九晚五,在少年宫看星星,做科普!
人们甚至都忘了这个“宇宙区长”!
他也因此得以全身而退!
只是可惜,人无再少年了!
孙连城的大智慧直到中年用在了自保上,才躲过了这场大清洗!
他不禁也时常唏嘘!
若当时,和祁同伟一起入局,结局会是怎么样的呢?
……
谋士以身入局!举棋胜天半子!
但是又有谁知道,大部分谋士的结局呢。
他们大多如同祁同伟一般!
少有全身而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