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在秋意冰凉的夜晚,瑟瑟夜风如无形的手,驱赶着街上的行人。
陈化正全神贯注地收拾着自己的家当,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两人正朝着他走来。
他费力地推着一辆小推车,准备将物品一一运走。
由于右腿行动不便,每迈出一步都显得有些蹒跚。
当他弯腰去收拾音箱,试图将其搬上车时,右腿传来的钻心疼痛,让他不禁拧紧了眉头,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就在这时,一双手稳稳地扶住了他。
“我帮你!” 离渊说着,迅速弯下腰,双手稳稳地托起音箱,轻轻地放在了小推车上。
“你…… 你是谁?” 陈化一脸惊愕,眼中满是警惕与疑惑。
“你好,我是星海文化的离渊。”
离渊刚准备掏出名片递给对方,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番后,才发现没带,无奈之下,只能伸出手,试图以这种方式表达友好 。
离渊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赵雅妃,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与询问:我名片呢?
赵雅妃心领神会,却面不改色,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实则心里有些懊恼,自己也是刚发现名片没印这件事。
“你们…… 离渊?” 陈化再次确认,眼神中透露出肯定,自己确实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陈先生你的嗓音很特别,我们有一首歌和你契合,想让你来唱。”
离渊单刀直入地表明来意。
“嗓音?” 陈化先是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紧接着,眼中像是被点燃了希望的火花,瞬间变得明亮起来,“让我唱歌?”
“是的,陈先生。”
赵雅妃虽心中疑惑离渊为何知晓对方名字,但她没有多问,只是微笑着附和道:
“我们观察许久,发现你的嗓音很符合我们的要求。”
“这……” 陈化心中犯起了嘀咕,这该不会是骗子吧?
“算了吧!” 他不太相信,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瞬间黯淡下去,仿佛刚才的光芒从未出现过,“我对唱歌不感兴趣。”
说完,他拉起装满家当的推车,转身准备离开。
“陈先生,” 赵雅妃见状,焦急地向前迈出一步,却被离渊一把拉住了手。
“我已经不敢奢望。” 陈化回头看了一眼,嘴角浮起一抹无奈的苦笑。
“请慢!” 离渊转头看向赵雅妃,急切地问道,“有笔吗?”
赵雅妃立刻心领神会,迅速从包包里翻找出笔和纸,递到离渊手中。
离渊接过纸笔,快速地写下公司地址和电话,然后郑重地交到陈化手中。
“陈先生,梦想可不是该轻易放弃的。”
离渊语重心长地说道:
“而且,不喜欢唱歌的人,可不会在这种天气出来唱歌。
你认真想想,要是同意,直接来这里找我,或者打上面的电话。记得上班时间打。”
说完,离渊转身大步离去。
“雅妃姐,我们走吧!” 赵雅妃深深地看了陈化一眼,这才跟上离渊的脚步。
陈化站在原地,目光紧紧地追随着车子,直到它消失在远方。
随后,他缓缓低下头,盯着手中的纸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
赵雅妃坐在车里,目光时不时地看向离渊,欲言又止。
离渊察觉到她的异样,开口道:“有什么想说,就说吧!”
“你怎么……” 赵雅妃看着他,眼中满是不解,“不多劝劝他?”
“怎么劝。” 离渊轻轻一笑,“心死之人,外人劝不动的,要他自己想通。”
“那‘星星点灯’呢?” 赵雅妃最在意的还是这首歌。
她曾听过陈化的街头表演,那独特的嗓音与旋律完美契合,在她看来,陈化应该是最适合演唱这首歌的人了。
她也终于明白,离渊为什么会来这里吃大排档。
“他不同意找谁唱。” 赵雅妃看向离渊,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这个世界人很多。” 离渊看了她一眼,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大不了,我来唱!”
大不了,直接用系统提供的样片。
“行不行,系统?” 离渊在心中暗自问道。
系统立刻回应:【这是违规操作,不行。】
离渊顿时感到一阵犯难,难道真的要自己上场?他无奈地将这些烦恼抛诸脑后,转头看向赵雅妃,
“对了,录歌用的录制室租得怎么样?”
星海文化规模较小,还买不起录歌用的百万、千万级的设备,只能选择租用。
“已经找好了。”赵雅妃回答道。
离渊点了点头,认真地叮嘱道:“价格高一点不要紧,最重要的是靠谱。”
“放心吧!离总。” 赵雅妃眉眼弯弯,笑容里充满自信,“这个嘛!绝对靠谱。”
……
“房东。”
陈化还没回到家门口,远远地就看到房东双手抱胸,站在门口等着他。
“陈化!” 房东冷冷地看着他,“你已经两个月没交租了,这次又打算拖多久?”
“抱歉,我……” 陈化停下脚步,微微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再宽限我几日。”
房东看了看他手里的小推车,叹了口气,“陈化,你再不放下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就只能这样了。
三天,再给你三天时间,要是还没有房租,就收拾东西搬出去。”
说完,房东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幻想么?
陈化如行尸走肉般推开单间的大门。
屋内陈设极其简单,门边摆放着一张破旧的床,门后是一个掉了漆的柜子,厕所门边靠着一把椅子,还有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
他环顾四周,满心绝望,能搬去哪呢?
他随手关上门,将小推车推到柜子旁,无力地坐在床头。
“滴滴!” 陈化刚喘口气,口袋里的老人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电话备注,脸色瞬间变得紧张起来,急忙按下接通键,“喂,妈!”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苍老的声音,“阿化啊,最近过得怎么样?”
陈化沉默了片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很好,我刚刚吃了宵夜。妈,这么晚了打电话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电话那头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阿化啊,你爸他骑车不小心撞了人家车,需要赔人家三万块。哎,都怪我。刹车不灵,没有及时更换。”
一瞬间,一股悲凉的情绪如潮水般将陈化淹没。
电话那头许久没听到回应,“阿化…… 你还在吗?”
陈化缓过神来,点了点头,尽管对方看不到,“我知道了,可能需要晚几天。”
“…… 对方宽限了七天。”
“嗯,七天内。” 陈化低声回应。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传来嘟嘟的挂断声。
陈化躺在床上,手机从他手中滑落,掉在了床沿。
床头墙壁上的五瓦白光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光线并不刺眼,却让陈化感到一种从心底蔓延至全身的无力感。
那光芒仿佛化作了海水,将他层层包围,让他几近窒息。
“梦想,唱歌,金钱?”
他自嘲地嗤笑一声。
他缓缓朝光源抬起手,五指张开,似乎想要抓住那一抹光芒。
在一片阴影中,光芒从指缝间透下,洒落在他的脸上。
“梦想可不是该轻易放弃的?”
他猛地坐起身,翻出口袋里的纸条。
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和一个电话。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了,就算他是骗我,也该试一试。
他按了按瘸掉的腿,过往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心中的愤恨也不断翻涌。
再试最后一次。
起码,对方是主动找过来的,和那些吃人喝血的骗子不一样。
想到这,他才捡起手机。
他伸出手指,一个一个地按下数字键,正准备拨打,突然想起对方说的另一句话:“记得上班时间打。”
上班时间打?
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深沉的夜色。
确实,这个时间别人可不上班。
翌日。
上午九点。
星海文化。
离渊刚到办公室,在椅子上坐下,桌面上的电话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谁啊?”
离渊有些疑惑,刚开通的电话怎么就有人打过来?
他拿起电话,放在耳边,“喂,星海文化。”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颇为紧张,“你好,我是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