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成的爷爷奶奶没有呆多久就回到了老家农村,尽管韩成一家极力挽留,但老人说家里的鸡鸭猪没人喂,得回去照顾,所以韩成一家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临走之际,韩成奶奶还不忘问韩成:“孙儿,你啥时候才回乡下啊?咋家院里的桃马上就熟了,你不来都让村里那些野孩子摘光了。”
韩成支支吾吾的,每年暑假他都会回乡下,但这回他还真有点犹豫,因为实在太了解他奶奶了,在乡下只要不听话就是大扫帚上背,打得他龇牙咧嘴。所以他怕去了后要是拒绝,受了皮肉之苦后还要被带着去见那个所谓的大师,大和尚一个,他还不想出家!
韩成武在一旁,作为韩成的亲爹,只要韩成一撅屁股他就知道他会拉什么屎。“阿成马上就要开学,这段时间可能回不了乡下陪您二老,明年我门一家都回去。”韩成武在一边打着圆场道。
韩成奶奶性格豪爽,听到自己儿子这么说了,点头道:“好。那明年可要来啊,今年院里的桃子只能便宜村里那帮野小子了。好了,我和你爸走了,照顾好小成和儿媳妇,要是明年来他两瘦了半圈看老娘不收拾你,好多年没打了,正好练练手。”
韩成武在一旁干笑,没有回话,现在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韩成拉住李琳的手,捂着嘴偷笑,他能想象韩成武小时候北被打的情形。李琳也是痴痴地笑着,唯独韩成爷爷,一脸坏笑,似在回想什么。
送走爷爷奶奶,韩成一家的生活又回到以前的样子。韩成武一天到晚工作,李琳要么带着韩成逛街,要么呆在家里。
第二年,韩成武遵守诺言,韩成回到了乡下,当然,只有韩成一个人。到了乡下韩成的脸是绿的,要不是那是自己亲爹他都要扑上去咬了。不过好在他奶奶也没有提带她去见见大和尚的事,当然,平时不听话少不了皮肉之苦。比如说,知道他力气不错之后,农活少不了,平时没事去趟菜园子里都是他背着背篼,村里哪家需要帮忙也被使唤去。最开始人们都怀疑这个只有七岁的小屁孩干不了什么,但亲眼看到他一个人背着几十斤的东西后,人们只好说:“城里人真会玩。”
在农村带了一个暑假,人晒黑了不少,没了再大城市里的那种富人气息,反而真像村里娃了。
2008年,一场金融风暴席卷全球,很多公司因此而倒闭,韩成武的公司也没能幸免,一夜之间,包括房产全部蒸发,一家三口沦落到流落街头!突如其来的巨变谁也没有想到,巨大的落差让韩成一家集体沉默。
“妈,我饿了。”韩成此时可怜兮兮地说道。昨天他还在豪宅里,今天就连个落脚之地都没了。
李琳心疼的抚摸着韩成的头,转头看着韩成武。
韩成武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闭口不语。现在他身无分文,以前的生意伙伴全都联系不上。现在的他,对这座城市无比的失望,前所未有的陌生。
韩成虽然才八岁,但他懂事。看到爸妈的眼神,他知道了现在的情况,然后咽了咽口水,蜷缩在李琳怀里,不再说话。
韩成武面色痛苦,接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但最终只是接二连三的叹气,实在找不了办法了,只能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妈!”电话那边刚接通,韩成武就颤声道,话还没有说完,就哭成了泪人。李琳赶快放下韩成,轻声安慰韩成武。
韩成接过韩成武手里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奶奶焦急的话语。
“成武,咋了?受到欺负了吗?有什么不顺心的事给妈说,妈给你出头!”
“奶奶,是我。”韩成说道,然后把情况给奶奶说了一下。
“孙子,在那边生活不了就回家吧,奶奶这里啥都有。”韩成奶奶关切地说道。“小成啊,吧电话给你爸爸,奶奶给他说。”
韩成戳了戳韩成武,将电话递给了他。韩成武擦了擦眼泪,平复了一下心情,接过了电话。
当天晚上,一家三口踏上了回韩成老家的火车。
韩成一家三口到站的时候,他爷爷奶奶早就等在出站口,焦急地在人群之中找着他们,然后老两口带着三人找了最近的一家馆子,招呼了一顿。一顿狼吞虎咽之后,坐上了回乡下的班车。
韩成望着熟悉的院子,一种亲切之感油然而生。韩成武看着这个自己长大的院子,一时间老泪纵横。韩成爷爷看到自家儿子哭成泪人,眼角湿润,看着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的韩成武,说道:“哭哭啼啼的丢人得很,快吧眼泪擦干,待会儿被邻居看到多丢人,又要说我韩天德打你了。”
韩成武破涕为笑,回想起了小时候的事。小时候因为调皮,经常被韩天德满村子的追着打。那时候只要一看到韩成武满村子的躲,人们就知道他又被打了,久而久之,村里人都喊他韩躲躲。
晚上,韩成武带着韩成道村里去串门,见一见好多年没见的老朋友,当然少不了喝的烂醉。
韩成一家就算是安顿下来了。韩天德给他找了份苦力,最开始还怕他做不了,不过韩成武倒是坚持了下来。韩成也留在了乡下读书,整天和一群孩子打成一片,玩的不亦乐乎。
转眼几年过去了,韩成武早就从当年破产的阴影之中走出,在乡下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李琳也学会了卖菜,每逢集市就会去摆摊。韩成就有点不如意了,一直以来就喜欢玩,心思都不在学习上。本来还指望他能在学习上面有所建树,但后来全家都不报什么希望了。好在虽然韩成成绩不好,但人品不错,也没有给韩成武添麻烦。韩成武是开明的人,也没有逼着韩成去做他做不了的事。
十八岁,刚好轮到韩成参加高考。不过他自己心里清楚,他考不上,所以也没有什么心理压力,考完就会到了乡下,帮着爷爷奶奶做农活,打算等成绩出来后想办法找份事做。
在成绩出来之前,有一段时间,韩成乐得轻松,带着爷爷家的狗,牵着牛上山去放牛去。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韩成吹着调子,奶奶家的大黑狗在他脚边绕来绕去。“大黑,别闹,待会把我绊倒了晚上就把你给炖了!”韩成威胁道。
大黑仿佛能听懂他说话一样,顿时夹紧尾巴,看着韩成,一副无辜样,仿佛在说:“不会是真的吧?”
韩成看着大黑的模样,哈哈大笑,赶着牛继续走,大黑赶快跟上。
六月的乡下,农活基本忙完,路上地里没人,韩成出来放牛,只是借口,他只是想出来透口气罢了。一个人走在田间,他似乎有种错觉,有人在跟踪他!
他突然回过头去,平坦的田野里出了几只麻雀,人影都没有。大黑看韩成突然回头,也跟着转身,象征性的吠了两声,然后摇起了尾巴,讨韩成喜欢。
韩成看着这打狗,哭笑不得。不过想想连大黑都没有发现什么,只能说是自己多虑了。于是抚摸了一下大黑,一跳,跳到了牛背上。
没有走出几步,被人偷窥的感觉又出现,韩成顿时炸毛,暗道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有错觉?摇了摇头,在空旷的田野之中怎么还会有人跟在呢?更何况连大黑都没发现什么。
没有理会这些,他骑在牛背上,唱着歌。心里头总有种被偷窥的感觉,让他很是不爽。不过他不是什么信邪的人,只能说是心理问题,把牛拴在一边吃草,他找了个舒适的地方,躺在地上睡了过去。
即使是睡着了,被偷窥的那种感觉仍然存在。朦朦胧胧间,他感觉到有人就站在自己边上看着自己睡觉。他立刻惊醒,扭头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发现,牛还躺在不远处,大黑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欢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暗道一声晦气,他起身牵着牛,大喊一声:“大黑!”
“汪~汪~”远处,传来大黑的叫声,韩成还在好奇,只见大黑夹着尾巴跑了过来,似受到了什么惊吓,浑身颤抖,靠在韩成脚边。
韩成注意到了大黑的异样,朝大黑跑过来的方向瞅了瞅,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你怕啥呢?大白天的见了鬼啊?”他说道。
大黑无辜地看着韩成,低着头,浑身颤抖。
韩成懒得理他,牵着牛回家。大黑赶快跟上,寸步不离。一路上,被偷窥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心头,他在地上捡起几块大石头,措不及防地朝着身后一通乱扔,那种感觉顿时消失。他暗道,果然是心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