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涟漪费力睁开沉重的眼皮,见扶柳哭得嗓子都哑了,有些心疼地想摸摸她的小脑袋,手还没抬起就落了下去,软绵无力。
扶柳听见动静,紧张地凑了过去,左看看右看看,瞧见她如玉的肌肤斑驳一片,眼眶又是一热。
涟漪想出声让扶柳别哭了,却发现吐字艰难,只能蠕动嘴唇无声说:“扶柳,我饿了。”
扶柳眨了眨眼,风风火火出去找吃的了。
涟漪两条酸软的手臂撑着床,想要起身,却牵动到了某些被男人重点照顾的伤处,疼得龇牙咧嘴,眼泪顷刻打湿了长睫。
她并没有多少伤感,眼泪早就在昨晚哭干了,心下反而有一种得逞后的舒畅。
昨夜他要的这般凶狠,应当是比较满意吧。
真好,能离开这里了!
西厢热闹了大半夜,涟漪几乎是见了晨光才睡下,这会儿精神不济,抱着被子睡得很沉,扶柳叫了许久都不见醒。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涟漪刚用完午膳,门外便有人敲门,隔着门声音不大不小地喊着:
“夫人,主子让您收拾收拾东西,我们下午就要启程了。”
涟漪有一阵儿的恍惚,她还没吹枕边风呢,就这么轻易能离开困了她许久的牢笼?
门外的人没听到回复,提高了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涟漪扯了下扶柳的袖子,扶柳愣了许久才道:
“啊,好,我们知道了,现在就收拾。”
终于能离开这破地方了,涟漪和扶柳都高兴得不行。
涟漪觉着身上的痛觉都减弱了不少,眉梢染着喜色,急冲冲往自己的小破屋走去。
到了小破屋,涟漪让扶柳将自己藏在树下的东西挖了出来。
看着手上的几件首饰和一枚黑乎乎的玉佩,涟漪一颗心放了下来,背着包袱麻溜的往西厢跑,仿佛身后有恶鬼追着似的。
涟漪的直觉果真没错,她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就被人拦了下来。
眉眼瞬间冷了下来,涟漪握着扶柳的手紧了紧,绕过拦着自己的长臂,加快速度往前跑。
只是还未跑出几米,右手就被死死地禁锢住。
“你要去哪儿,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顾博延一双眸子通红,脸色阴沉,活像是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周身散漫着的酒气,更是令人窒息,分外危险。
“放手,我已经不是顾家的人了,你最好认清现实,他还在等我呢……”
涟漪使劲扣掉胳膊上的大掌,一字一句颇有分量地回怼。
“哈哈哈,顾涟漪,你可真下贱,竟敢用这种方式逃脱我的掌控,还真是小瞧你了,不过,你真以为你逃得掉吗……”
顾博延怒火攻心,气急败坏地掐上了涟漪的脖子。
涟漪只觉呼吸越来越弱,脸色一点点变得铁青,扶柳想要去帮忙,却被一脚踹倒了。
“咳咳,扶柳,你怎么样了,顾博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就在涟漪以为自己小命休矣的时候,身子一个旋转,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小手无措地抓住了男人胸前的衣襟,身子也抖得厉害。
“帮他醒醒酒。”
穆子濯看死人的目光扫过去,顾博延脑子清醒不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脚步亦是有些虚浮。
初二得到命令,冷着脸提起顾博延就往池边走,没一会儿,就听见巨大的水花声,还有男人的尖叫声。
穆子濯将虚弱的小女人拢在怀里,抱着她扬长而去。
身后的初二也扛起了扶柳,四人未回西厢,径直出府,上了马车。
涟漪坐上了马车,腿上还被男人贴心地盖了一层毛毯,身体开始回暖后,意识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她偷偷打量着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想起窝在他怀中闻到的清冷木香,只觉心旷神怡,禁不住心跳加速,脸红得像煮熟了的大虾。
他一定不知道,她在看到顾博延落下冰湖时,心底有多畅快……
“公子,方才多谢你了……”
涟漪小心翼翼踱过去,声音软乎乎的,一下子就拉回了穆子濯的视线。
“过来坐。”穆子濯没抬头,余光却一直关注着她。
穆子濯身边已经没了空位,前方是摆放着棋盘的小桌子,涟漪羞赧地僵了僵,还是听话地看了眼能坐的位置。
须臾,他只觉视线一暗,鼻尖多了一抹若有似无的淡淡梅花香,让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在梅林,她蓄意勾引的一幕。
涟漪坐在他的大腿上,肢体有些僵硬,面色微囧,含羞带怯地看着他。
穆子濯愕然,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是让她坐到马车对面!!!
只是,现在说,好似反而破坏气氛。
他索性放下棋谱,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像对待一块价值连城的美玉一般,细细把玩。
就这么安静地过了一会儿,穆子濯低头看向窝在自己腿上的人儿,幽深绵远的目光对上了涟漪仓惶受惊的眸子。
“还疼吗?”
“啊,不,不疼了。”涟漪害怕地缩了缩身子,红着脸满心尴尬。
温香软玉在怀,穆子濯有些心猿意马,想起昨夜一幕幕,眼眸带了几分掠夺的霸道。
只是考虑到她是初次,暗自运功压下了心底的狂热。
男人不说话,涟漪开始转移注意力: “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我的丫鬟扶柳呢,她没受伤吧。”
“去兰陵郡,你的丫鬟在其他马车上,未曾受伤。”穆子濯少见地回应着,看来心情不错。
涟漪心情也极好,连在身上作乱的手都不管了,在脑海不断幻想着未来的自由生活。
也不知道母亲能不能找过来,自己以后又该怎么离开他……
马车不急不缓地在官道上行驶着,终于在太阳下山时离开了渝城。
有人欢喜有人愁,此刻的郡守府里,顾博延正跪在祠堂里,被顾渊狠狠鞭打着。
他背上的衣衫残破不堪,鲜红的血液沁湿了鞭子,伤口深可见骨。
“老爷,别打了,这可是你亲儿子啊,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郡守夫人抱住顾渊的腰,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见拦不住丈夫又去抱着儿子,不让鞭子打到他。
顾渊虽不喜欢这个原配,却也不会打她,便摆了摆手怒吼道:“带夫人回房。”
郡守夫人被架着离开后,顾渊放下鞭子,坐在凳子上喝起了茶。
他对这个文武双全的儿子还是很看重的,怎么可能下死手。
只是他还是怒不可遏,再厉害也不能跟王爷抢女人,况且……
若是他纵容不管,被世人知道了,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郡守府给淹了。
他非得把儿子扭过来,大好的前途不能因为这个毁了。
可能是见过的女人太少,看来得多给他挑几个美妾了。
“知错了吗?”顾渊有心放过儿子。
“我没错。”顾博延面无表情,一字一顿说着,即便伤痕累累依旧跪得笔直。
那倔强的模样,看得顾渊恨不得一脚踩在他脸上。
“那可是京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宸王,连皇子公主都要靠边的存在,你,你竟然和他抢女人……”
顾博延勾唇,轻蔑一笑:“那又怎样,一朝天子一朝臣,等二皇子上位了,一个皇叔又算得了什么?”
顾渊被吓懵了,你你你个半天,直接气晕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大墘国皇帝膝下有五位皇子三位公主,大皇子和太子俱是皇后所出,二皇子和二公主是贵妃所出,和亲的丽妃生了四皇子,婉嫔生了五皇子。
四皇子注定无缘皇位,五皇子还小,母家不显,没什么威胁。
太子排行第三,本应立嫡长子大皇子为太子,奈何大皇子资质愚笨,不堪大用,便立了文武俱佳的三皇子为太子。
只是太子早年因为中毒差点丢了性命,从此病殃殃的,这让贵妃一脉越发壮大,朝堂上支持贵妃的势力和皇后一脉分庭抗礼。
几年的治疗不见效,皇后放弃了太子,转而扶持起太子的儿子。
这些年,两股势力你争我夺,进入了白热化状态,现在都盯着一些中立不站队的世家贵族。
顾家,还有本家镇国公府都是中立的,不愿参与夺嫡之争,也难怪顾博延一说,就将顾渊气倒了。
三日后。
穆子濯的马车终于到了兰陵郡。
“店家,三间上房。”初一扔了个金元宝过去,便有人领着去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