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胡晨阳被免去了县委办副主任兼综合科科长一职,与高明亮一样,也是“另行安排”。
这还不算完,胡晨阳还把自己未来的老丈人陈长贵也给得罪了。
省纪委调查组得知陈小旋是陈长贵的女儿,就找到陈长贵,请他出面说服胡晨阳揭发高明亮。
高明亮一出事,陈长贵就感到大事不好,担心胡晨阳可能会受牵连。果然,后来的矛盾焦点竟然转到胡晨阳头上了。
纪委找过陈长贵以后,陈长贵本来也是犹豫不决的。
他也知道,让胡晨阳揭发高明亮,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同样会得罪高明亮那边的人。胡晨阳的处境很难,这个决心不好下。
后来,陈长贵征求了自己的儿女亲家、市委副书记甘新国的意见,又跟自己的老部下杨文远商议了半天,才决定出面找胡晨阳谈话,满以为凭着未来老丈人的身份,应该能够让胡晨阳转弯子了。
却不知道,胡晨阳此前已经把话都说绝了,棋都让他走死了,没有退路了,再改口就更让人不齿了。
陈长贵劝了半天,胡晨阳硬是“油盐不进”,陈长贵也失去了耐心:“晨阳,你怎么能不听劝呢?你这样的话,你和小旋的事,就要重新考虑了。”
这话说得很重了。
胡晨阳沉默了一会,道:“陈主任,对不起,我不是不想揭发,实在是没有什么可揭发的,真的没有。”
后来,陈长贵终于勃然大怒,破口大骂了胡晨阳一顿,最后搁下一句狠话:“小旋和你的事,吹了!”
……
“小旋和你的事,吹了!”当陈长贵盛怒之下说出这话时,胡晨阳心里很悲哀,他了解陈长贵的为人,这是一个在官场上混了大半辈子的人,心机和手段,都是出了名的。
陈小旋年轻漂亮,充满青春活力,胡晨阳也是真心喜欢陈小旋的,如果不是出了高明亮的事,胡晨阳相信,今年“五一”前后,自己应该是可以和小旋结婚了。
陈家人的意思,是希望胡晨阳婚后住到小旋家的,虽然有入赘的嫌疑,却也不用头疼房子的问题了。
不能不承认,陈家人待胡晨阳还是不错的。
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胡晨阳也没办法了,如果陈长贵真逼着小旋跟胡晨阳“吹”,胡晨阳也没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小旋本人了,她如果还愿意珍惜二人之间的情感,那就好了。
人总是这样,在最坏的结果还没有出现之前,就总还是抱着一份希望的。
……
甘新国到新峡县宣布新班子以后不久,省里对高明亮有了进一步的处理:调到金川县当县人大主任,常委都不是,属于降职使用。这一消息很快就在新峡县传开了。
就有“民间组织部长”分析,下一步有二种可能:
一种叫“调虎离山”,也就是说,这事只能算是“告一段落”,还有可能继续查下去。
另一种叫“尘埃落定”,就是说,已经对高明亮做出处理了,到此为止了。
官场有官场的规则,如果这种安排已经是各种势力“角逐”与“平衡”的结果,估计就不会再有人“搞事”了。
作为高明亮秘书的胡晨阳,自然也受到牵连。
在许多人看来,这个本来“春风得意”的小伙子,基本上也完了。连高明亮都被人“放弃”了,又何况他一个小秘书?
官场就是这样,一个“出过事”的领导的秘书,谁还敢用你?
以前,一些人说到胡晨阳就是羡慕加妒嫉:“高书记对胡晨阳真是好,妈的比对自己亲儿子都好。”
现在,说到胡晨阳就难免有些幸灾乐祸:“人是不能爬得太快哈,爬得越快,跌得越凶哈。”
有人接口道:“听说还在他住处找到了两只安全套哈。”
就有人接着“深入探讨”:“剩下两只安全套,是一个晚上剩下的呢?还是一个月剩下的?还是一年剩下的?”
大家就哈哈大笑,说这个恐怕是“千古之迷”。
这些话,碾转传到了胡晨阳的女友陈小旋耳朵里,让她非常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陈小旋回到家,扑在床上痛哭起来。
陈长贵听到了女儿的哭声,不由得一声叹息!
“必须果断些!”陈长贵已经做了决定。
听到女儿哭声稍减,陈长贵推开女儿的房间:“小旋,你到我书房来一下。”
……
在书房里,陈长贵怜惜地看着女儿,叹了口气,说:“哭有什么用?想想下一步的事吧。”
陈小旋没有作声,她太了解父亲了,多年来,父亲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意味着他把一切都考虑得“七七八八”了。
“这个胡晨阳,”陈长贵摇摇头,“本来他是有机会投到李诚彬或者是杨文远这边的,大家都认为,这小子会做事,也会做人,对他印象还好,没想到……唉!蠢得露卵啊。”
“蠢得露卵”,是新峡县一句土话,是说这个人蠢到极点了。
陈小旋咬咬嘴唇,说:“高明亮那一边,应该感谢他吧?”
陈长贵“哼”了一声:“高明亮?高明亮已经是个‘弃子’,他自身难保。而他那一边的人,对高明亮都可以放弃,又那会在意一个小秘书?官场上的人,更讲究运气,像胡晨阳这样一个倒霉蛋,谁愿意沾上他的霉气?”
陈小旋想了想,不甘心地说:“那就活该他倒霉?活该我倒霉?”
陈长贵知道时机到了,“哼”了一声:“活该他倒霉,那是他的事,凭什么活该你倒霉?”
陈小旋自然听懂了父亲的意思,可还是问了一句:“你们的意思?”
陈长贵果断地说:“分手,还是分手的好。”
陈小旋想了想,还是有些不甘心:“晨阳就真的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陈长贵耐住性子道:“我看是不可能了。李诚彬不作兴他,杨文远也不作兴他,二边都不作兴他,不要说搞他,就是多压他几年,人就废了。再说,他那个性格,倔起来像头牛,谁的话也听不进去,真他娘的是个乡巴佬!以前还真看不出哈,我可以断定:这种人在官场上早晚也是死路一条。”
说到这一点,陈长贵就特别生气,真不明白胡晨阳为什么就要吊死在高明亮这棵树上?
沉默许久,陈小旋说:“我开不了这个口。”
陈长贵一挥手:“你开什么口?不用你开口,我请杨县长开这个口,就说是我的意思,坚决不同意你们谈下去了,就说我不能容忍女儿嫁给一个与腐败分子划不清界线的人。如果不听我的,我们不认你这个女儿。”
陈小旋沉默了半天,道:“我听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