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杨正满是不甘,恼怒的将情况简单说明。
“阿爹,我就说不能忍,再忍下去全村都完了!迟早都是个死,不如一搏!”
“道理谁不明白,但我们拿什么反抗?要是发现有人不见了,会视为逃跑,会被屠村!这帮丧尽天良的混蛋,什么都干的出来。”
“一年前,你外婆村一百余口,就是被他们屠掉,领头的就是那个光头!”
杨父愤恨的低声说道。
“啊,从没听您说起过,外婆一家全没了?”杨正大吃一惊,追问道。
“那是怕你冲动,不敢跟你说,现在情况不同了,山里人血勇,迟早会出事,你是家里的男人,如果出事了,带着你妹往东去,有多远走多远!”
“不行,这个仇我必须报,而且,要走一起走!”杨正沉声说道。
“胡闹,你妈病的严重,走不动,必须有人陪着,你们兄妹俩是杨家的希望,懂吗?”杨父脸色一沉,生气的喝道。
“我不,我来想办法,总有办法的。”
“你?”
杨父气的脸色铁青,指着杨正,最后却一个字说不出来,叹息一声。
这时,外面忽然有人叫喊:“有人吗?滚出来个说话的。”
杨正脸色微变,迅速回头看去。
发现外面来了个佣兵,手里拿着枪,大摇大摆的进了小院。
杨正赶紧走出去,杨父陪着笑说道:“家里养的鸡都孝敬给你们了,还有点山芋,我这就给您拿去。”
“行啦,老子不是来找你们要粮食的,赵家媳妇死了,缺个做饭的,让你家妹子一会儿过来做晚饭,就这点事,走了。”
来人丢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根本没给他们反驳的机会。
杨正听到这番话,脸色大变,杨父一把捂住杨正的嘴,赶紧将杨正拖回房间。
关好门,满脸愁容的连声说道:“怎么办?这可怎么办?这帮天杀的畜生,走,你俩必须马上走!”
“阿爹,咱们可以说阿妹受了伤,不方便过去啊。”杨正着急的说道。
“胡闹,这些佣兵刚来那会儿的事你忘了?他们让隔壁林家闺女去帮忙做饭,你林叔说你林婶生病需要人照顾,走不开,结果怎样?”
“那些畜生说,死人就不用那么麻烦了,一枪打死了你林婶!你想阿妹也被这些人杀了吗?”林父生气的提醒道。
“你阿妹绝不能过去,你们必须走,可村里唯一的出口被他们封锁,跑又跑不了,打又打不过,怎么办,怎么办......”
杨正拧着眉毛沉思片刻,拉着父亲小声道:“阿爸,我可以去找他们,说去山里帮他们猎野猪,那群混蛋嘴馋,肯定不会拒绝。”
杨父眼前一亮:“是个不错的办法,可最多只能一个人出村啊......”
“别急,阿爸,猎野猪是个大活儿,需要阿妹帮忙扛,他们会答应的。”
“不过……我猜想,他们不会完全放心,真下山了,恐怕会派人跟着。”
“那怎么办?”
杨父目光一沉,压低声音叮嘱道:“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必要的时候别手软,你就当他们是畜生,是想吃了你阿妹的野狼!”
“阿爸,您放心,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阿妹!”杨正认真的说道。
“那就好,放心带着阿妹走,还有,你跟我来......”
杨父急匆匆跑向后面茅房,掀开石板,从泥土下扒拉出一个物件。
打开包裹的粗布,露出一把黝黑的军匕来。
“这是?”杨正第一次见这东西,十分好奇。
流线型军匕通体黝黑,不反光,血槽很深,刃口透着寒意。
埋在地下应该有些年头了,都没有一点生锈的迹象。
杨父缅怀的抚摸着这把军匕,递给杨正:“二十年前的事了,那会儿你爸还穷,深入大山想弄对象牙给你阿妈当聘礼,结果野象没遇上,反倒遇上了一名受伤的军人。”
“军人,什么军人?”杨正惊讶的追问道。
“不知道,他不愿透露,我给他弄了点草药,陪了他两天,他伤好后就走了,临走前给了我这个当礼物,你拿着,说不定用得上。”
杨正接过军刀打量起来。
手柄抓握感很好,刀柄末端有一个图案,杨正仔细一看,是个野兽脑袋,看上去像虎头。
“时间不早了,快去吧。”杨父催促道。
“那你们?”杨正担忧的说道。
杨正很清楚,离开会给父母带来无尽的麻烦,但若是不走,阿妹必定会遭殃。
这次离别,前路凶险,生死难料。
再相见,遥遥无期。
杨父理解孩子的孝心,将杨正拥在怀里,沉声说道:“孩子,你有胆有识,已经长大,阿爸可以放心了。”
“记住,我们祖上是汉人,是明末随永历帝逃难到这儿来的后裔,你身上流淌着龙的血脉!”
“到了外面不许乱来,更不能做辱没祖先的事,无论什么时候都别忘了,你是龙的子孙!”
“阿爸,我记下了。”杨正一行热泪滚落下来。
“那就好,还记得我给你起名的用意吧?做人要堂堂正正。”杨父叮嘱道。
“嗯,我记下了。”杨正赶紧答应道。
他别过脸去,任凭热泪滑落,不敢看杨父一眼。
匆匆进了厨房,将那把军刀用布条包好,贴肉绑在小腿上,放下裤脚遮挡住。
然后拿起旁边的开山刀,背上弓箭,匆匆来到阿妹房间。
“阿哥,你和阿爸的谈话我听到了,是不是现在走?可我舍不得咱爸妈。”
阿妹伤心的低声说道,一行热泪滑落下来。
“我也舍不得,但必须走,懂吗?”杨正痛苦的说道。
“乖,擦干眼泪,别让人看出来,咱们走。”
阿妹点点头,赶紧起床换衣服。
“阿哥,我们还会回来吗?”阿妹边穿衣服,边问道。
“会的,我一定会回来干掉这些畜生,我保证!”
杨正抹掉眼泪,神色变得坚定起来。
兄妹俩没有再说什么,一起朝外面走去。
出门时,忍不住看了眼里屋。
屋内,杨父拼命捂着自己的嘴,泪流满面,悲痛万分。
床上,一名妇女也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哭成了泪人。
这一别,谁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