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柜台上那明晃晃的匕首,我咽了口吐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人在特别害怕的时候,大脑是一片空白的。
更何况我那个时候才十八岁,从小就在铺子里长大,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
整个人一下子就傻在那了,他们问什么,我耳朵里都是嗡嗡的,根本听不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带头的那个人,狠狠地拍着柜台,这才让我回过神来。
“我问你话,你老实的回答。如果敢有一句谎话,你知道后果的!”
这凶狠地汉子,操着一口外地口音,他努力想要把普通话说好,却还是能让人一下子听出来,并不是本地人。
他把匕首拿了起来,在我面前比划了两下,想要把我给我唬住。
我吓得连忙点头,表面上是答应了,心底里却时刻想着躲在柜子里的汉子。
希望他别闹出半点动静,要不然我们两个人今天都得折在这。
“刚才有人进铺子里来了吗?”带头的那个人,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
剩下的两个人,一个盯着门口,另一个则是拿起了桌子上盘子里的瓜子吃了起来。
我不敢有半点迟疑,赶紧摇了摇头告诉他们没有。
我到现在都佩服那个时候的自己,胆子那么大。
面对几个穷凶极恶的家伙,还能保持镇定的说谎。
“没有?”带头的冷哼一声,对着我吼了起来,“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没人进来,这地上的雨水还有脚印是谁弄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赶紧踮起脚往地上瞅了一眼。
看到那杂乱的脚印,我心里当即也凉了半截。
不过好在我那时虽然年轻,但也见过师父把其他伙计打死的大场面。
立马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这是我刚出去倒垃圾,不小心弄得。再说了,你们也是刚进来,这些脚印不是你们留下的吗?”
听到我的回答,那带头的没说,依旧是目露凶光地盯着我。
可能过了半分钟,也可能是一分钟,盯着门外的男人走了过来。
“这破铺子一眼望到底,根本藏不了人,我看这小子八成没说谎。”
带头的拿起匕首,冷冷地看着我说:“如果让我知道你撒谎,你就倒霉了!”
说完,这三个人就冒着雨不知道去哪里了。
看到他们走远之后,我腿都软了。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赶紧把卷闸门放下之后,敲了敲柜子。
“你出来吧,他们都走了。”我说话的时候,嘴都在哆嗦着。
因为我知道,万一露出点马脚,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
自从当了这家古玩店的伙计,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我都见过。
刚才那三个,绝对是手里沾着血,个个都是凶狠地主儿!
躲在柜子里的汉子这时也出来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摘下了雨衣上的帽子,露出了一张国字脸。
他看着我感激地说:“小兄弟,刚才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是凶多吉少。”
我咧了咧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也知道刚才这事多亏了自己,要不然凶多吉少的就是我们两个。
“你在这里待到明天早上再走吧。”我坐在了铺子里的椅子上,“说不定那几个人没走远,这个时候我拉上卷闸门动静太大,他们发现再折返回来,那就糟了。”
国字脸点了点头说:“小兄弟你想的周到,那我就在这里打扰了。本来我是想把手里的东西找你出手,现在看来是不方便了。”
我看了一眼那国字脸手里的包裹,现在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毕竟收了这些东西,一定是要找下家的。
万一被那三个人碰上了,他们恰好知道这包裹里有什么,那我还是难逃一死。
至于这国字脸跟那三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也不想知道。
打听多了,麻烦也多。
别看我那个时候年轻,心思也缜密着呢。
我让那国字脸的汉子睡在柜台里,我自己就在椅子上对付一晚。
因为椅子的位置,正好正对着柜台,里面如果有什么动静,我也好有个防备。
天刚蒙蒙亮,那汉子就醒了。
我一晚上其实还真没怎么睡着,先是被那三个人给唬的丢了魂,这个国字脸也不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
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敢睡死过去。
“小兄弟,多谢你的收留。这个恩情,我必须要报!”国字脸收拾好了包裹,走到了我的面前,“这些东西我一天不出手,那些人估计就会在这个镇子上到处找我,说不定迟早还会找上你。”
国字脸说的话,我心里也明白。
晚上没睡觉,我也就寻思这事来着。
假如那些人找回来,我铁定没命。
就算是要跑,我也没地方去。
爹娘把我卖给了师父,总不能跑回去吧?
别说好些年都没见过了,能不能认出我来。
万一回去了,那些凶神恶煞的人再追过去,连累了爹娘还有我那几个兄弟姐妹,未免有些太不值当。
“小兄弟,这铺子你肯定是待不下去了。要是没地方能投奔,你信得过我,今晚十一点,到二里桥找我。”国字脸看着我,“我手里正好有几个生意,我看你人不错,又救过我的命,这才想拉你入伙。就算不让你大富大贵,也能保证你衣食无忧。如果你有更好的选择,就当我没说。如果没有,就看你敢不敢来了。”
国字脸交代完,就拉上了卷闸门,左右张望了一会儿,消失了在了早起买菜的人群里。
我看着门外,心里反复思索着他留下的话。
假如那三人回过味来,我留在铺子里就是在等死。
就算他们不回来,以后我如果犯点错,也有可能被师父给打死。
那国字脸是做什么的,我心里也能猜到个十之八九。
好听点叫生意,说白了无非就是倒斗的,盗墓的!
这生意如果真干了,那也是没有回头路。
我把铺子开了门,一天下来都是浑浑噩噩,就连吃饭都没什么胃口,心里反复衡量这些事。
恰巧傍晚又有一个学徒犯了错,被师父用藤条抽的满后背都是血,这才让我下定了决心。
与其留在这里,整天提心吊胆,不如就跟那国字脸的汉子出去闯闯!
说不定,还真能干出一番事业。
吃完了晚饭,我就可以早点回那个简易宿舍休息了。
我赶紧收拾了点东西,还把这些年在铺子里偷偷捞的油水给带上了,算起来也有将近一百块钱。
我盯着宿舍里墙上的时钟,算着时间就趁着别人都睡着了,偷偷摸摸地赶到二里桥。
还没走到桥头呢,就听到旁边林子里传来了一个口哨声。
“掌舵的,你说的那小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