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
冬末春初
黎明的阳光划过天际,一抹银白的曙光洒在院子的温泉浴池里。浴池里烟雾缭绕,阵阵扑面而来的热气犹自颇为冲鼻的硫磺味儿。
林楚呆呆坐在温泉浴池边,对先前发生的突发事件尚自一头雾水,摸摸头上的头发,发型没变;再低头瞧自己的穿着,搞接待穿的西服、皮鞋;摸了摸衣包、裤包,手机不在,包里只有两张银行卡、两张百元的人民币。
他拼命回忆之前发生的一幕。
他是典型的工二代,父母都是下岗工人,初中毕业父母早亡,又赶上教育改革的‘大好形势’,交不起象牙塔的高额学费,成绩优良的他在亲戚的资助上了蓝翔技校。毕业后,凭着父母留给他最后的一笔遗产,一米八的身高,小鲜肉的相貌,终于在本市实力数一数二的阳光公司里谋得一席之地。
工作一年后,因他业务知识娴熟、能力极强,顺利升任销售主管;两年后,升任销售经理;三年后就当上了销售总监。
昨夜在商务接待时,一个长期战斗在公款吃喝第一线的领导要连夜视察本市温泉浴池会所里的失足妇女,在黑夜里,公路地基发生了坍塌,林楚也凌空摔进了温泉坑里。
之后的结果倒一目了然,在浓雾缭绕里,到了这个烟雾腾腾的温泉池。
一缕阳光袭来,打断他纷乱的思绪,望了望天,先前还是黎明,此刻已是日在当空,在水池边的一通胡思乱想,至少耽搁了两个小时。
林楚打望四周,古色古香的庭院里青砖黑瓦,长廊如带,富丽堂皇,这是一座极富古典气息的院子。
“张总花的本钱不少,这开发的大唐遗址温泉,还真像这么回事。”
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八点过了,自顾自的嘀咕,“不知市里来的领导有没有受到惊吓,还是早些回去汇报。”
刚刚奔到浴池庭院的木门口,听到门外清脆的脚步声起,有人靠近了,还不止一人。
一个女人说话声响起,“芷茗,你去试试水温,我去见过了老夫人就来。”
女人的声儿清脆稚嫩,年岁不大,语调却是古古怪怪,勉强能听懂一些,不似本地人的口音,想来该是外地来温泉宾馆观光的客人。
原来是在夜色里闯入了他人的单间温泉院子,传了出去,被人误会成小偷,或是偷窥癖患者,澡堂怪叔叔,他堂堂乡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脸往哪放?
林楚缩在木门后,静静偷听门外的声响,想找个机会偷偷溜出去。
一个女声应了话,“好,夫人,今日洗什么汤呢?”
他阅女无数,这个小婢的声儿宛如莺啼一般,定是个美人无疑。
“六福汤!”
夫人交代了,脚步声渐渐的远去。
小婢芷茗即将入内,林楚望了望四周,离浴池两米远外,有假山、石几能勉强躲藏,忙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假山之后,透着缝隙,打望着庭院里的动静。
“咯吱”一声响,院子的木门被推开。
进来的女佣芷茗身穿雪白的小襦衣,论相貌,在美女如云的X市步行街,也足以保证百分百的回头率,目测身高有一米六五。
小美女来来往往的往温泉浴池里倾倒着药水,还有香粉,花瓣。
因温泉浴池热气腾腾,芷茗是越来越热,见着没人就将小襦衣脱了,仅余一件短纱,软玉凝脂般的双臂微微伸展,白的像半透明一般。轻解发簪,纤细秀长的秀发,如瀑布似的抛洒而下,披垂在肩上,衬得雪般的香肩莹然生光。
见到这么一出春光戏,倒是意外的收获。
但以林楚还算清醒的脑子知道,如果被人发现他躲在澡堂里偷窥,临时工的工作也就泡了汤,忙将身子往里缩了缩,被人察觉了,那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芷茗怎都想不到假山后还有一双偷窥的目光,坐到浴池边的小亭里,嘴里犹自哼着似是黄梅戏的小曲。
林楚环视一周古色古香的庭院,一条条线索窜连在一起,分明就是活灵活现的古代人家!要说在拍古装剧,不见有摄像机,导演这帮人。除非这女人闲得无聊,在无人时也喜欢自己演情景剧,否则,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眼下的种种怪异,他,穿越了。
有了这个念头,稍稍松弛的神经又绷紧起来,穿越?林楚有些兴奋,也有些惊慌,望了望明媚的阳光,青天白日的,再捏了捏脸颊,不是在做梦。
短暂的欣喜后,是随之而来的忿忿不平,这穿越,是开启了地狱模式的身穿,而非简单模式的魂穿啊!
其他的身穿者都是带着军火库、超市、系统什么穿越的,而自己竟倒霉至裸穿,而且裸穿得非常彻底,连个户口都没有。随着到这时代的,仅有几张用不上的钞票,一个手表,还有身上的一套西服,连手机都忘在汽车里,没能带在身上。
“走!”
美女沐浴在即,但身处险境,林楚的脑子里还是理智战胜了色欲,四周望了望,浴池是不能久呆的,走正门太危险,也不见有后门可走。他抬头瞧着身后古生古色,约有四、五米高的石墙,眼睛一亮,以他的身手,攀上假山,便能越墙而出。
林楚偷偷翻上假山,还没翻到一半,便与转过身来的芷茗目光对个正着。
两人都是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芷茗先回过神来,顺手拉过脱在石几上的襦衣裹了身子,稍稍遮挡春色,大声的呼救,“假山后有人!”
还是被人察觉了!他奶奶的,在这没人权的古代,会被满清十大酷刑,腰斩、凌迟,还是做成人棍?林楚想着这些惨无人道的酷刑,背心一阵发凉,浑身起鸡皮疙瘩,心也似落入了万丈深渊。
等了一会,木门外没人应声,林楚这才想起那个什么夫人已经去见什么老夫人,也就是说,现在只剩下这个芷茗一人落单。
一个少女,我怕个大西瓜,吓一吓,她肯定不敢声张。
见芷茗正要往院子外逃走,林楚壮了壮胆,从假山上跳了下来,三两步追了上去,一手擒着她纤嫩的脖子,一手死死捂着她的樱桃小嘴,就这么生拉硬拽的拖进了小亭。
芷茗吓得连连挣扎,却哪里能动弹分毫?只能任由林楚摆布,粉脸儿早吓得面如死色。
林楚死死捂着她的嘴,摆出一脸的凶神恶煞,“我盯着你很久了,知道你叫芷茗,你想死想活?”
芷茗双眸与他对视,看见他眼中露出的凶光,点了点头。
林楚厉声说,“知不知我是谁?”
芷茗又摇了摇头。
林楚继续装黑社会恐吓这个丫头,“广东,哦,不,岭南十三少的名头听过没有?我就是老大灰狼,身上背了十多条人命,杀人就跟玩儿似的。”
“唔唔唔!”
芷茗听到他的杀人如麻的‘光辉事迹’,立马老实了,也不敢再挣扎。
林楚这才稍稍缓和了语气,“只要你不说话,我就放开你。”
“嗯!嗯!”
芷茗忙点点头。
林楚稍稍松开了她的嘴,只要她再喊一句,立马再去掐她的脖子。
芷茗却出奇的听话儿,再也不吵不闹,只离得他远了些,低声说,“你快走吧!快走吧!”
林楚见她人也老实了,声儿也小了,松了口气,大咧咧的坐在小亭里的石几上,做足了强盗的架势,“现在是什么年代?谁是皇帝?”
他问的是不伦不类,芷茗却不敢不答,“调露元年,天皇、天后,二圣临朝。”
天皇?难道穿越到鬼子国了?不对!调露这个年号他还是在肥皂历史剧里见过,不就是唐高宗李治的年号?二圣临朝,就是李治和武则天了。
林楚又问,“这是哪家的府邸,在哪个州府?”
芷茗惊慌过度,却没察觉到林楚话里的自相矛盾,忙说,“凤翔府郿县,桓家府邸。”
林楚问明了地点和年代,但是对桓家是什么东东一无所知,见散落了一地的水果,肚子也有些饿了,捡了一个梨,大大的咬了一口,继续恐吓加威胁,“有本事你就去报官,刚在临县杀了三个人,吃饱了肚子再杀两个衙役,他奶奶的,一天不杀人,我就浑身发痒。”
芷茗大气不敢出一口,只能哀求说,“我不会报官的,你吃了果子就走了吧!”
林楚目光再次落在芷茗身上时,这才发现了之前仓促间错过的春色,丰腴圆润的香峰,纤细不堪一握的柳腰,修长的玉腿......无一不透着令人心动的诱惑。
芷茗发现他双眼透着直白的目光,低了头一看,才知道自己是玉体**,只有一件轻薄的白纱蔽体,想找一件衣服来遮挡,却发现外衣都扔在小亭外了,忙用双手捂胸遮挡春色,后退两步,已抵死在墙角。
时值初春,寒气仍旧逼人,芷茗已冻得瑟瑟发抖。
林楚斜眼看了她一会,目光却不在小美女**的身体上,而是她头上的一根发钗,碧绿通透,看着价值不菲。
那个少夫人随时可能进来,不能再耽搁,但就这么走了身无分文的,今天只能睡大街?看来,要想法子弄点钱才行。这个芷茗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人家的丫头,要她一点钱应该算劫富济贫吧!
林楚取来芷茗的外衣,起身走近了扔她的怀里说,“穿上!我们岭南十三少的规矩是杀人不劫色。不过,我在这里休息得好好的,你进来打扰到我不说,还大喊大叫,该不该赔精神损失费?”
芷茗忙披上了外衣,身子稍稍暖和了些,虽然她不知道什么是精神损失费,但只想赶快送走这个瘟神,忙说,“赔,你要多少?我去取给你。”
林楚冷笑说,“你当我二啊?等着你去取钱,还是叫人?”
他取下芷茗头上的发钗,在手里掂了掂,够分量,应该是真货,便放进了裤兜里,“你长得这么美,一看就是府里什么主人、什么郎君的禁脔,反正你躺着双腿一张就能赚钱,钱来的也容易,借我一根玉钗,算是救济穷人了,等我干一票大案再回来还你。”
听这个瘟神还要回来,芷茗吓得连连摇手,“不要还了,你也不用回来了。”
林楚这次是第一次体验了一把抢劫的快感,见到芷茗脖子间带着的一根同心锁,正要去抓,却见芷茗死死的护着同心锁,“这个不能拿,你再抢,我就喊了!”
林楚见那个同心锁上已生了些铜锈,不像是值钱的玩意,再看芷茗护锁的样儿很是坚决,这个同心锁应该是她很珍贵的宝贝,想着一根玉钗值不少了,也就不再强取,冲她做了个拜拜的手势,便要去打开院子的木门。
“砰”,一众至少二十个家丁装束的壮汉推门而入,分左右包抄,将林楚围了个严严实实。
“完了!”
林楚没想到护院的家丁来得这么快,阵容还这么庞大,心儿已落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