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天空中一缕红云飘缓缓飘来,隐约可以听到鼓声、琴声、箫声、马蹄声、风吹衣服声,混杂在一起,说不出的悦耳,常人听了心旷神怡,病人听了痊愈,然而却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运气。一个少年仰望着迷人的红云,痴痴的醉了,从出生十几年来,从未见过这么美的景象。
红色的云,红色的轿撵,红色的马鞍,红色的衣袂,一切都是红色的。
八匹龙马并排拉着的轿撵,齐整的步伐,高昂的马头,似乎炫耀着自己可以服侍轿撵中绝色美姬和他们尊崇的不可一世的霸王所拥有的无上光荣。
宁净月静静的望着天空,看着看着嘴角不自觉的翘了上去,他笑了,哈,慢慢声音变大,哈哈,再变大,哈哈,哈哈哈哈。瞬间,他又收住了笑容,两行苦涩无边的泪迅速的淌了下来,滴在他那袭白色的衣袍上,顿时就湿了一片。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又哭又笑,笑的声震苍天,哭的惊煞鬼神。
宁净月抹了一下眼泪,道:“我怎么了,我为什么要笑?我为什么要哭?那只是一片红云,那不过是一段普通的乐曲,这是为什么?我要回家,不要在这里,可是我要去哪里,我没有了家,又是战乱,为什么又是战乱。父亲母亲不过是本本分分的农民,为什么父亲还被抓去做苦力生死不明,而母亲更是为救我惨死在他们的屠刀下,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可是他们是谁?他们是谁呢?我到底要去哪里?”宁净月竭斯底里的朝着天空嘶吼着。
红云淡了,留了一条长长的红色尾巴,一条张牙舞爪的红色巨龙出现在宁净月的眼前,渐渐的,渐渐的完全消失了。一声巨响从天边传来,宁净月吃了一惊,揉了揉刚刚哭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巨响传来的方向。不,那不是闪电,那不是惊雷,在红云消失的地方,那是散发寒光的利剑,那是游龙般的长戟。宁净月直勾勾的注视着,低吟道:“这天变的可真快,刚刚还晴空万里,现在就乌云漫天,我还是躲躲雨吧。”
天空上百余艘飞羽神锋舰围成一个巨大的圆,鼓声已变的激烈,紧凑,百余名黑甲天兵挥舞着手臂机械般的上上下下,齐齐整整敲打百余十口白的发亮的战鼓。
“阳长天”,鼓声停了,沉重的声音从一位青袍长须神官喊出来:“你可知道你犯何罪?”
“阳长天?哪里有什么阳长天,我姓宁不姓什么阳。罪?我有什么罪?我不伤人间的生灵,我不贪图无上的神权,我不享无功的香火,我懂得母子亲情,我懂得夫妻恋情,我懂得兄弟友情,我有何罪?”宁长天道。
“第一罪,私逃巫骨界;第二罪,忤逆上神;第三罪,篡夺妖帝神位;第四罪,私放流刑犯;第五罪,就是迎娶人族妖女水若槿。
宁长天紧搂着怀中的水若槿,叹道:“我寻了你这么多年,本以为可以这样与你厮守,我恨,我恨这神、人不可结合的律条,我恨他对母亲的始乱终弃,我恨,我恨......不,我就是妖,我生在妖界自然是妖,我不需尊他那无用的律条。
“长天,我好想这个时间停止,那我就可以永远躺在你的怀里,可是,你不能这样。为了我毁掉整个妖界,毁掉你一手创立的新妖界,我们的子民遭受了太多的战乱,不能这样为了我烽烟再起。”水若槿婉婉笑着又道:“我既然穿上了你的婚服,我就永远是你的妻子,永远是。”
“百胜,你带着兄弟们保护若槿,务必把她安全带回妖界,去找娘娘。”宁长天吩咐着一名将军。
百胜与另七匹龙马、舞者、伶人早已化作人形守卫在宁长天的四周,道:“主上......”
“不必多言,跟上我。”霎那间,宁长天飞了出去,手中的桎梏剑早已出鞘,直奔长须仙官而去。
那长须仙官‘啊’了一声,撒腿就往神兵列阵中跑去。一个手持长戟小将跳出阵来,挡住了宁长天的剑锋。
宁长天本就无心恋战,哪里会料到会跳出一人,并未使出全力,这一剑却也把小将弹出了飞舰。这一瞬间,已有数十名神将神兵围了过来,宁长天使尽全身气力,画了一个圆,扫倒一片。
“我一定要让她离开,不能让她再受那万劫之罪,一定,一定。”他用剑锋扫倒了一片,又一片,桎梏剑在饱饮着神魂,宁长天也渐进妖道,桎梏剑本是妖剑,弑神杀魔,若中剑,神魂便被封印在剑中,一旦被封绝不会有往生,只能在剑中世界苟延残喘。
“我儿,你还不束手就擒,放下屠刀么,你的仁义,你的慈善呢?你看看这整个世界,哪里不是弱肉强食,你看看世间,被驱使的奴隶,他们就是永不停歇蝼蚁,为我们奉上香火,永远乞求来世的富贵,殊不知他们的命运早已被安排,他们易子互食,他们拿战俘、女人当作粮食。他们的战乱,瘟疫,灾荒,都在我手中操纵,宁长天,你还去贪恋人间美色,你还需要去懂什么是爱么?还要娶这个人族为妻么?回头吧!跟我回到神宫,享受这无上的权力,享受这无量的寿数。但是美色我没有,你更不能有,不能有,哈哈哈,啊哈哈哈哈!”一会洪亮,一会阴沉的声音从一艘宫殿般的天舰上传来。
“阳太一,?你.你..卑鄙。”宁长天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阳太一的手中正是他全力保护的新娘水若槿,而百胜等人已被十几名金甲神兵用刀斧架住,动弹不得。
“长天,你快走,只要你在,我们就有希望,不要管我,快走。”水若槿挣扎着大喊,雪白的脖颈被阳太一的卡手中,她轻盈的身躯在不自然的扭曲着。
“主上,你快走,不用管我们,整个妖界需要你,有你在,我们的家园不会被战火摧残。”群妖喊道:“主上,保护好我们的家。”
“我儿,你是想要自由,还是想要他们的命?不,我说的不对,是你想要他们的命,还是让我赐给你自由?”阳太一用嘲讽的声音说着,朝身边羁押着悔亡的金甲神将使了个眼色,手起刀落,顿时,一人头被斩断,化出了一具黑熊的头颅和逐渐倾倒的黑熊尸体。
“兄弟!”百胜用力的挣脱束缚,可惜毫无作用。
“是不是要继续?我是神,我怜悯众生,我不想造就杀孽,跟我走还是.....刚刚只是个熊妖,下一个可就是他了,嘿嘿,你的爱将!”他手指了下百胜。
金甲将士手起刀未落。
“慢。”宁长天喊道。
手起,剑若游龙,将金甲将士与手中刀打成了灰烬。
阳太一脸上惊诧,从未想到他居然敢动手,忙要出手击杀百胜,却听语声传来。“阳太一,你允我三件事,我便跟你回神宫。”
“哈哈哈哈,我儿,你说吧。”阳太一大乐。
“第一,放他们回到妖界,并永不惩罚妖界子民。”
“这个应了,只要你认我这个父神,有你在,我自然不会为难他们。不过,哼哼,这个妖孽必须死.....我希望你不要追随宁宏那叛贼的下场。”
“难道父亲是你所杀?你....”宁长天还未说完。
“你父亲?”阳太一大怒道:“他不配!”
一声惨叫传来,是水若槿的惨叫,瘫软的身体被阳太一抛了下去。
这一瞬间,宁长天剑锋先到,将十余名金甲将士杀的灰飞烟灭。“啊。”宁长天嘶吼着,接住了水若槿的尸体,而她的神魂却已被阳太一吞入口中。
百胜等人在宁长天动手之时,瞬间意会,反身出手,很快便逃脱出神将神兵的羁押。
宁长天抱着水若槿柔软的身体,双眼迷离,泪花沁出,越来越红。“原来父亲是你所杀,原来是你所杀,还有若槿,若槿不会死不会死,你们快走,快走,带上若槿,保护好她的尸体,去巫骨界求娘娘守护妖界,不要管我,快!”
“主上,不要”。众妖族将士强忍着眼泪。宁长天轻轻把水若槿的尸体放入轿撵,血红的双眼射出一道红光,宁长天身上散发出的三道气脉汇聚如一,随后便将桎梏剑抛出。
阳太一心中一震:“万剑天劫!”
桎梏剑瞬间化成万剑杀开一条血路,这万剑就是万条神魂妖魂,在桎梏中关了百年、千年、甚至万年,怨气滔天。这一抛,带走了百胜等人;这一抛,死去千百神兵,这一抛,阳太一无力插手;这一抛,抛出了万年魔王。宁长天瘫倒在地,干裂的嘴角露出无奈的笑:“只要他们逃了,找到娘娘,她就还有救,妖界就还有救。”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却已无法动弹。
阳太一大怒,“你竟为了这些妖孽,自损经脉,散尽神法,放尽万条妖邪神魔魂。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念父子之情,你便去受轮回之苦吧。”说完,大手一挥。
宁长天只感觉往下坠,不断的坠落,过去的一切一切,在脑中点点的出现,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亲生母亲;因他而被诛灭的宁氏一族;那个想平静生活的父亲宁宏;他亲如手足的兄弟却失踪的宁净月;他的子民,他的爱将,誓死追随他的八部妖龙,还有他的刺骨之痛,曾被锁在寒冰池的阿槿,刚刚被阳太一收掉神魂的阿槿。
“仅仅只是一挥,我还是太弱,太弱,不,凭什么,我为妖,你为神,你为神,不怜世人疾苦,你为神,不悲生灵涂炭,你为神,不知妖本良善。你凭什么,凭什么?我定要杀尽你们这漫天神佛,让世人知道你们的隐藏的虚伪,让善良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可是我已经无能为力,我的剑,我的神法,我的一切......”
坠落,还在坠落,这是无底的深渊,周围是那样的漆黑,他低吟着:“这是到了哪里?到了哪里?如果能重新来过,我一定要改变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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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的天行山脉直冲云霄,天行山的主峰上有一尊碧玉宝塔,每当十五月圆夜就会发出通天的绿光,将整个天行山脉化成一条蜿蜒的青龙。
青龙的后爪部有一座平淡无奇的山峰因常有群鹿嘶鸣,被当地居住上百年的村民取名为鹿鸣山。
山脚下的一个村庄外。
几名手持棍棒的青年地痞在山民周围走来走去,维持着熙熙攘攘的队伍秩序。
马车、牛车、人力车在人群中来回穿梭。
两匹骏马拉着的一辆大车上的大缸中已经装满了泉水,车夫“嘚驾”的吆喝声炫耀着他高傲的姿态。
“他家比我们来的晚多了,哎,又第一个取水。”
“人王家是村西头的大户,咱们算什么?王家的二少爷已经是这群地痞的小头目,村长的死和他们家脱不了干系。”
“我看就是王家老二把这伙地痞招来的。”
……
村民交头接耳一脸厌恶的发着牢骚。
人群中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懒洋洋的晒着初阳,他斜歪着的身体靠在破旧木车上,眯着眼睛听着村民的闲聊,这些闲话听了太多,耳朵都能生茧子了。有时候他也会看看自己费力拉来的破轮木车,心想着什么时候也能像富贵人家一样驾着马车来打水。
排了半日,太阳到了头顶上,蝉鸣声伴着烈日的灼烧,肆无忌惮的叫着,仿佛在说着:“热,热啊。”
少年缀满补丁的衣服已被汗水浸湿,如同洗了澡一般,不知何时他已钻到车底,躲避毒辣的日头。
那些维持秩序的地痞流氓们早就躲到了不远处的大树下乘凉!
终于轮到了他了,他深呼吸一口气,回过看去,长长的队伍已排到了村口,还不断有人插入队伍中,引起一阵阵喧哗。
“奶奶的,这群流氓,早晚让你们滚出鹿鸣村,还了我们的鹿儿泉。”少年心中暗骂着,拿出水瓢,哗啦,舀了一瓢就咕嘟咕嘟的往口里灌。
喝完之后还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口中说道:“真舒服,真过瘾。”
“狼崽子你动作快点,大家伙儿还都等着呢。”不知谁在后边喊了一嗓子。
树下一个满脸横肉的地痞听见“狼崽子”三个字,想起自己垂涎三尺的李寡妇,不自然的咽了一口唾沫,眯着眼看了看少年,心道:“今天教训教训这碍事的臭小子,先把他弄的服服帖帖,别到时候坏了老子的好事儿。”
手中甩着短棍,一摇一摆的朝少年走去,嘴里吹着流氓哨,似乎是在提醒别人他就是流氓。
“你就狼崽子?”胖地痞歪着头尖声尖气的朝宁长天问道。
少年本就不喜欢这个称呼,心中不悦,装作没有听见,低着头一瓢一瓢往瓦缸里舀着泉水。
“狼崽子,竟敢不回爷的话。”胖地痞一向养尊处优,欺软怕硬,就爱欺负百姓,见他不理自己,顿时觉得丢了面子,火冒三丈。
“娘的,叫你不回爷的话,还敢舀水。”
他嘴里说着手中的短棍应声甩出。
砰!
瓦缸瞬间变成了瓦片,碎了一地,刚刚灌入进去的泉水很快被烈日烘烤的大地吸的干干净净。
“你,你个王八……”少年口中的‘八’字还没骂出声来。见地痞的棍子又甩向另一个瓦缸上,急忙挡到瓦缸上,用身体护的严严实实。
一声闷哼,他的背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棍,一双冒火的眼睛狠狠的盯向地痞,可是为了吃水他只好强压着怒火,不能有任何反抗的举动。
“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人群中渐渐响起了打抱不平的声音,这个少年不招人喜欢,可毕竟还是和村中的李员外家有些关系。
“打也打了,赶紧让狼崽子打水。”
地痞占到了便宜,也不想引起公愤,收手站到一旁,冷冷的盯着宁长天,心道:“这一棍子,也够这小狼崽子吃一壶的,看今天晚上怎么收拾你娘。”地痞心满意足的臆想着。
少年强忍着后背的疼痛,将剩下的两个瓦缸灌满泉水,又将一地的瓦片捡到了车上。
他看了那地痞一眼,灰白色的粗布长衫,腰间束着黑色,满脸横肉,一头鸡窝般的乱发,他要将这个面容记在心中。
“小狼崽子,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滚、快滚、快点滚。”地痞破口大骂。
少年不想在这里惹出事端,不再理他,心道:“先将水弄回家再说,自己没水喝没关系,连累娘没有水喝那可就太不孝了。”
吱扭吱扭。
“我不是狼崽子,我是宁长天,我一定要去学习武艺,不要再被人欺负。”少年一路努着劲力往家的方向拉着车,口中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
他刚刚将车拉到村口处的家门口。
“啊。”
几声惊叫从山泉处传来。
“闹鬼了,杀人啦!”
“快跑啊,不然命就没了。”喊声响起,人群顿时乱作一团,马嘶,牛叫,车轮吱扭声相互交错。
大白天闹鬼,说出来谁也不信,村民们都踮着脚,往热闹的地方看去。
宁长天也回头望去,居高临下,人群四散,一个胖子躺在地上,双手捂着脖子,时而还抽搐几下,红色的鲜血顺着双臂不断的涌出,那个人正是打碎瓦缸欺负自己的胖地痞。
看到胖地痞遭报应,说道:“哼,死胖子,让你欺负我,报应来了吧。”
他本来还想着到了晚上来这里报仇雪恨,没想到这人的报应来的这么快,心中着实爽快。
宁长天先是一喜,看见又有流氓接连倒下,心中一惊,双腿紧绷,他警惕的看了看周围,准备随时逃命。
几声惨叫,大树下的几个流氓地痞也在转瞬间倒在地上,等了片刻还是一动不动,似乎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逃命。”
宁长天正要拉车逃离,一道青光从眼前一闪而过,模模糊糊觉得是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踏在长剑上高速疾驰。
他仔细一看,没错,于是就大喊一声:“看,有神仙,神仙来捉鬼啦。”
身旁的几个山民也看到了那个身影,跟着大叫起来。紧接着,稀稀拉拉的下跪声磕头声不绝于耳。
“神仙保佑我一家老小平安。”
“求神仙保佑我老婆下一胎是个带把儿的吧。”
“求神仙保佑我长命百岁。”
……
宁长天心中嘲笑着:“奶奶的,一群愚民。”
他本是不信这世上有什么神仙的,眼见青色身影在眼前飘过,也不由得不信。
从小在李家私塾读书学字,教书先生只说过有驾云的神仙,有骑珍兽的神仙,从来都没见哪本书上写过御剑的神仙。
私塾的教书先生没见过神仙就会胡说八道,没想到书上的都是假的,原来神仙都是御剑的,宁长天不由得怀疑起书上学来的一切。
神仙手上拿着画像,脚下御着长剑,一手举着剑指驾驭着明晃晃青色飞剑游走在地痞流氓之间,高喊道:“恶人马昂奸杀民女五名,该死!”
……
“仙子,饶命啊。”
“啊,啊,啊!”
又是几声惨叫传来,另一口鹿儿泉的地痞守卫统统被点到了名字,顷刻间丢了性命。
“恶人朱彪劫杀百姓十人,朱彪还想跑?”
一柄青色小剑快速飞向逃跑中头戴红色狗头帽的头目,头目手中的长棍一挥,将青色小剑挡在一旁,小剑转头向下飞去,那头目还想抵挡,已是来不急了。
“嚓”头目的脖颈上多了一个孔洞,鲜血狂喷而出。
这群地痞那见过这种阵势,平常在村民面前耀武扬威也就罢了,见到神仙杀人再无抵抗的心思,想着逃命,双脚愣是不听使唤,抬都抬不起来。
在灵泉周围的村民们这才发现原来杀人的是女神仙,赶忙都闭上了嘴巴,就怕被发现是自己说女神仙是鬼。
“小小的津水帮恶徒也敢占据我天行剑宫的七口灵泉,今日给你们一个教训,不想死的还不快滚。”银铃般的声音,回荡在山坳两端的崖壁上。
活着的数十名地痞听到天行剑宫四个字,已吓得脸色惨白,愣了片刻才明白了这是赦令,再也不管同伴,通通丢下手上的短棍飞奔,以死别人别死我的速度朝山外逃命,只怕慢了一步白白把性命扔在这儿。
宁长天听的真切,心道:“不是鬼杀人,是神仙杀人,天行剑宫是什么地方,他们为什么这么害怕?难道那座碧玉宝塔就是天行剑宫吗?难道神仙就在自己的身边吗?”
“哈哈哈?”御剑青衣女子仿佛在学着大人的声调,单手一敛,那几具尸体便飞入她腰间的红色绣凤的袋子中。
“好美的神仙。”宁长天看着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神仙脱口而出,露出钦佩艳羡之色。
女子耳目极好,听见有人夸赞自己,脸色一红,朝宁长天望去,这才注意到身后黑压压一片下跪的村民,第一次被人顶礼膜拜,心中一阵欢喜。
说话的人正是一个全身补丁的小乞丐,黝黑的肌肤格外显眼,只有他没有下跪。
女子有心戏弄他一番,脸色一变,刹那间飞到宁长天身旁,“小乞丐,还不跪下,今天本仙子心情不好,若你不给我下跪,我就要了你的命。”
他仰着头仔细的盯着青衣女子,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惊讶这女神仙的姿色,脱俗绝尘这四个字都不能完全形容。
他小声嘀咕一声:“好漂亮,可惜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小乞丐,你敢骂我是魔头?”青衣女子有些嗔怒,将手中青剑提起。
想到这女子杀人的情形,自己虽然不是好汉但也不吃这眼前亏,再说人家是神仙,下跪也在情理中,他噗通一声跪下对着青衣女子大声道:“仙子娘娘,我说错了。”
听到宁长天服软,女子说道:“算你识相,看在你叫娘娘的份儿上,本仙子就不给你计较,滚吧。”
青衣女子从小在剑宫中长大,根本不在乎一个满身补丁的乞丐,转过身去,玉手拨弄着那杀人的青色剑锋,沉思起来。
女子没想到占据灵泉的津水帮这么弱小,有些失望,这次历练也算完成的圆满,相信有朝一日自己真能成为万人膜拜的一代剑仙。
青衣女子脸上带着微笑,她刚刚到达练气境,就能御剑飞行,在修行者中算是上乘资质,手上的青竹剑虽是低阶灵器,但剑系灵器本就难得,更是威力非凡,怎能不心气傲人。
“该回去复命了。”想着父亲即将得到的赏赐,心中暗喜,长剑之上青色衣衫随风荡漾,穿空向北而去,身后留下一道清香剑影。
周围跪伏的山民见她御剑飞走,七口鹿儿泉又没有津水帮的地痞的看守,开始骚乱起来,争先恐后的奔向鹿儿泉取水,好像刚刚的可怕一幕没有发生一样。
宁长天深深呼了一口气,享受着女子清香的气息,看着飞离的青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如中了邪一般,口中不断的说着:“神仙,女神仙。”
百日不出门,怎知山外山。
鹿鸣村是百年老村,村中百姓大多数都未曾出过山,也只有王、李、刘三大户年年派人出山,带回来新鲜的东西高价售卖,偶尔还会带回一两位美貌女子,卖给出的起钱的人家做个老婆。
自从津水帮占据鹿儿泉,便有形形色色的人出现在山村附近,消息,物品也多了起来。
不过要说修仙悟道对这群如蝼蚁般的人群来说是简直是天方夜谭,闻所未闻。
总有人说人活着比的是谁投胎投的好,生在山村就要做一辈子山民,生在富贵人家就锦衣玉食,那生在修士家便是追求长生飞仙之道。
“我要离开山村,我要当神仙,我要娶那样的女人做老婆。”宁长天第一次见女神仙,自然是开了眼界,他相信了这个世界有真正的神仙。
“长天,你发什么疯,你要当神仙了,老娘怎么办?”李存香的揪起宁长天的耳朵,疼痛将宁长天拉回到了现实。
“我说什么着,别把瓦缸打碎了,怎么碎了一个?还不快拉回去。”李存香口中不断的说着。
“是,娘。”宁长天心知有错,想到刚刚的神仙,就拿她来当自己的目标,自己的追求。想到这些他的力气源源不断从胸中散出,小跑着将木车拉了回去,丝毫不在意身后李寡妇追逐的叫骂声。心中暗道:“书上说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鸡犬都能升天,何况是老娘。老娘等我成了神仙,也能让你升天。”
“你个小狼崽子,给我慢点。”李存香刚说完,就打了两个喷嚏,自言自语道:“谁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