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的话，宛如一道惊雷。

白欣雨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倏然变得煞白，一双泪眼不敢置信的死死盯着梁王凌厉的面孔，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掌心。

她张口想说什么，嘴唇微动，却只吐出一口鲜血出来。

“殿下，这小贱人怎么办？”

屋内的下人拖着半死不活的春妍，再次问道。

“拖下去乱棍打死，丢院子里井里，她不是想服侍本王吗，就让她在这里陪着本王吧！”

梁王语气平淡，似乎在说着一件与他不相干的事。

下人闻言，拖着春妍转身正要离去，却忽然又被梁王喊住。

梁王指了指床榻之上同样衣衫不整的白欣雨，说出的几个字，却让白欣雨眼前阵阵发黑。

他说的是：“还有这个！”

……

屋外不知何时落了雪。

白欣雨四肢尽断，倒在血泊中，冻僵的身体早已经感受不到了疼痛。

“你想知道白家谋逆的真相，本王告诉你！”

“你想成为本王的人，本王也如你所愿了！”

“你看，本王答应你的，都做到了！”

梁王神色戏虐，蹲跪在浑身是血，虚弱的连头都抬不起来白欣雨面前，施舍一般说了很多。

说他如何联手她祖父的军中副将刘焕章坑杀了白家所有男儿。

说他如何用白欣雨赠予他兵书上祖父的笔迹，伪造了坐实白家通敌叛国的书信。

如何把她的妹妹们送进青楼受尽折磨，又如何把白家一门遗孤逼上死路……

白欣雨一字一句的听着，一字一句的记在心里，直到眼中的不甘伴随着消逝的生机一同被冻僵在眸子中。

……

不知过了多久，寒气似乎渐渐消散了，鼻尖萦绕着药香。

白欣雨的意识也从黑暗中倏然惊醒，半梦半醒中她似乎梦到了祖父、父亲，还有她的十七位兄弟，他们尸首分离……

梦到祖母弥留之际拉着她和母亲的手泪流满面，说自己撑不住要先去找祖父了！

“祖母！”她惊呼一声，猛地坐起身，胸口起伏剧烈。

“大姑娘！”大丫头春桃闻声挑了厚帘子从屋外进来，见白欣雨坐在床沿，忙拿过夹了薄棉的披风给白欣雨披上，看到被泪水沁湿的绣花枕，说道：“大姑娘可是做噩梦了？”

白欣雨愣愣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情景，眼圈忽然红了，这是她的闺房！

“大姑娘，明日二姑娘就要嫁去忠勇侯府了，这样的喜庆日子，大姑娘您可得好好的保重身子！”

春桃将药递到白欣雨跟前，轻声唤道。

“明日？锦绣妹妹出阁？”

白欣雨浑身一颤，她明明已经死了，怎么睁开眼竟回到了宣嘉十五年腊月十四，二妹白锦秀大婚的前一天。

“是啊，大姑娘怎么忘了，明日里，梁王也回来呢！”

春桃上前给白欣雨递了茶，笑着打趣道。

白欣雨正靠在床头出神，猝不及防听到梁王，白欣雨忽然痛苦的闭上眼，用力攥紧身下的床单，气息不稳。

她记得，腊月十五二妹妹白锦绣出阁，忠勇侯府世子来迎亲早到了半个时辰，而白家男丁尽数去了战场，无人拦门，导致白锦绣提前出门儿。

就是这提前的半个时辰，迎亲队伍遇到了劫杀梁王的人，白锦绣听说梁王遇刺，出手拼死护住梁王，自己却命丧刀口，

甚至临死之际，白锦绣还在哀求梁王，求他此生好好护着白欣雨，不要负她……

上一世，她是蠢到了何种地步，竟会相信梁王对她情义无双，相信他登上高位的原因是为了替白家翻案……

白欣雨前前后后将梁王和白家的事情想了个遍，只觉如一场大梦通体生寒，从二妹白锦绣的死开始，白家就逐渐被推入深渊！

老天有眼让她重回二妹出阁前一天，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白锦绣和白家如前世那般。

算时间，此时恐白家男儿已经尽损，战败的消息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可……

既然老天爷让她重新回来了，白欣雨还是想要拼尽全力一试，哪怕能保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