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净萧何开口,他已经猜到了什么,只是这种事情何其残忍,虽是可以让江楼月立威,怕只怕日后,江楼月得知自己派人杀了太子妃亲人,两人会生嫌隙。这也都与他无关,他做不到得是见顾醉眠伤心。
“就非要如此,我一再想要避开,不想再牵扯前尘往事,明明什么都变了,还要来害我亲人。”顾醉眠忍不住颤抖,既然避不开,那就不怪我来断你前路 这是你欠我的,你前世囚我,就别怕我今生夺你最在乎的江山。
净萧何听了这话有些疑惑,明明顾醉眠常年待于九华派,多行于江湖,且她人际简单,为何对此说出此言。来不及多想,他见顾醉眠气场突变,便知她要做什么,他忍不住拿住他的衣袖。
“让我去吧。”
“你去不得。”顾醉眠立即封住了他的穴道,净萧何有些诧异 ,他知顾醉眠武艺不在自己之下,却不曾想到,净萧何竟可以瞬间封他穴道,手法似风一般迅速。
穴道半个时辰可解,已经这样了,净萧何只好留下陪着莫负春。
净萧何怎么可以去,他是镇国公世子,世承爵位,守护齐国疆土。他同太子作对,不妥不可。其实顾醉也不可以去,她这个身份尴尬,况且江楼月特意挑了两人不在是时候,只怕早有谋划。
三日前的招安是个幌子,师父虽武艺高超,但自从成立九华派后就入了佛道,再不杀生,他这一生惯是愚的,为了自己诺言死都不怕,但一个不杀生的师父,是护不了身后那些弟子,整个九华派除了顾醉眠和净萧何二人,其余皆是普通人士,即便血流成河,经由江国公的隐瞒,加江楼月的渲染,只怕名上能过去,暗地里他江楼月也立了威,此后招安,谁敢不从。
这人真是心狠。前世他以儆效尤并非拿九华派开刀,没想到今生却是如此,果真众人的命运轨迹都变了。
江楼月,此生不夺你最爱,不害你黄粱一梦,我这一回也是白来。
顾醉眠愤懑之际,心法大变,所到之处,树木皆被她震伤。原本慢走了两个时辰的路,她运用轻功半个时辰就到了。
顾醉眠被保护的很好,年幼送至九华派后朝廷之中无一人见其真容,这一百影卫只是得知顾醉眠和净萧何离去,就飞上山来血洗九华派,现在见有一人来了,又不认识顾醉眠,只当要灭口,纷纷上来。
顾醉眠不理他们,径直走向师父所在,师父手拿长剑,以一敌百,将众人护于身后,他不能见血,那一百影卫却是下了死手。
她刚赶到就只见师父倒地,众同门眼瞧倒下。
“不要。”顾醉眠只看见那些影卫一剑封喉,没想到全师门上下殊死抵抗几个时辰,还是难逃一死。
顾醉眠亲眼所见众人闭目,何其残忍。
“师父。”顾醉眠跪向师父,仰天长啸,明明师父只想平凡度日,处江湖之远,远离庙堂,何以如此咄咄逼人。
那一百影卫见顾醉眠在那里哭泣,似是地狱冤鬼一般,有些被吓到,又见她身量较小,肤如凝脂,一瞧便是柔弱女子,想着快速解决回去复命。
顾醉眠也不像躲避,但此刻师父和其余师门子弟尸骨未寒,打打杀杀只怕伤着他们尸体,没能护他们周全,难道连他们完好尸体也不能留着,天下没有这样的弟子,于是影卫们向她冲来,顾醉眠一味躲避。
每躲避一次便收好两人尸首,如此半个时辰,顾醉眠也有些疲软,那些影卫以为她只会躲避,更是轻视她。
人都收好了,此时却是有些累,但顾醉眠是何许人也,她拿起发簪,青丝瞬间而下,她以发簪刺手,刺激痛觉,很好,她清醒了。
一百影卫都是顶尖高手,顾醉眠以一敌百胜算不大,只是她重来一世,记得前世游历江湖所学心法,短短三日早已登峰造极,当今谁又能与顾醉眠为敌呢,这一百顶级影卫,在她眼里不过喽喽。
顾醉眠用自己血手拔出承影剑,蛟分承影,雁落忘归,有影无形,片刻为首十人头颅尽断。其余人马见了开始采用计谋与之周旋。
倒还算有些头脑,顾醉眠嘴角上扬,认真同他们撕打起来,她是下了狠手,凡她面前之人,没有一人能安然退到别处,一刻钟,几十影卫便断腿断手,或直接殒命。
半个时辰刚到,顾醉眠用影卫血祭师门上下。
净萧何刚赶到只瞧见血流成河,他看见顾醉眠眼里泛红,又见顾醉眠身后有人偷袭,预备拔剑,只见顾醉眠扯扯嘴角,转过身去,一件便将那名想要偷袭的影卫劈成两半。
最后还有一人时,净萧何预备解决掉,顾醉眠拦住了他说:“放他走,我要他带句话。”
顾醉眠压低身音威胁到:“他若没有仁义之心,我便做魔,替无辜者行仁义。”那人连滚带爬逃离此处。
“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净萧何陷入了两难之地,一方是师情,一方是君臣。
“师兄,不可能了,你能放下仇恨吗?”
净萧何不语,他亦是血肉之躯,如此仇恨怎么能一夕放下。
“师父大概也不想。”也不知净萧何是在劝解谁。
顾醉眠摇摇头,轻声一笑说:“师兄你明知不可能。”承影剑旋即散出无数剑气,如光,如影,如风,她在发泄。
“我只想大家能好好的,好好活着。”这是顾醉眠昏倒前的最后一句,净萧何抱着她,满目疮痍。
净萧何下意识挡住顾醉眠的双眼,他不该让她如此,许是她累了,她沉沉地睡了。
饶是净萧何不畏生死,见惯生死,到底是十年来朝夕相伴的同门和师父,他忍不住颤抖,皇权会让人丧心病狂。
净萧何将顾醉眠放置于干净之处便用剑刨土,为众人埋葬,没有人知道这一夜他是如何深埋众人,只知如今的净萧何心里隐约冒出了一个想法,如此残暴之人,何以坐拥天下,何以可以拥有她。
过了四个时辰天刚亮,顾醉眠缓缓醒来,只见净萧何跪于众人墓碑之前。
“我在。”
顾醉眠抱住他,忍不住哭了,哭着哭着不能自己,忍不住咬了净萧何的肩膀,净萧何不动,她也不松口。
顾醉眠做了一个梦,梦里大家都死了 醒来发现并不是梦。
她本想放下往事之痛,那不堪回首也该放下了,她也不是作茧自缚之人,只是如今遭遇,她也不是软弱的,若是天意要顾醉眠去争,那么江楼月,此生我们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