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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洛阳

风云骸 未妖 4981 2024-03-25 19:04

  

“啊?阴气符?”那吊死鬼倒是有点儿惊讶,趴在房梁上,忍不住飘荡了一下,可见心情有点儿喜悦。

“换不换?”

“换换换,当然换了。”阴气符这种大补的东西,他们鬼可不会嫌少,本来这人就用了召令,即便没有这张阴气符,让他做什么,他也得做的,可是有张阴气符作为报酬,那可真是更加的高兴了。

“大人,您想知道些什么?这整个金川城发生的事儿,可没有我不知道的。比如城南刘地主的小妾和他家大儿子私奔,还有孙家那宝贝的不行的大孙子并不是他家亲生的,您想要知道什么八卦,我这边可都有第一手消息!”一说起这些八卦,吊死鬼就一脸的兴奋,连带着那条舌头又往下拖了拖。

钱爻觉着更辣眼睛了,要不是灵气不足,只召的来这一个小鬼,他肯定是要再换一个死相好点的过来。

“我要问的,是太子府的事情。”

“祁陆死后,太子府可曾发生过什么大事?”

两句话,一个问题,却让那小鬼瑟缩的不行,颇有点儿害怕的样子。

“这这这……”

“您怎么问这个问题啊?”

“我不敢说啊!”

吊死鬼怂的舌头都收回去不少。这人竟然一口气说出了金川两个禁忌,可真是让鬼都颇为头疼一番。

他是真的不敢说,太子府的事儿,别说是他,就算是阴司的人都不敢去过问,他区区一个小鬼,又怎么可能越过阴司去?

“三张阴气符。”钱爻直接开出了高价。

“成交!”一听三张阴气符,吊死鬼觉着自己的命都不重要了。

不就是太子府么!

大不了他逃到外域去。

有了这三张阴气符,他就能凭空多了几十年的修为,都能修成一个大鬼了,还怕跑不掉么。

“说吧,太子府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钱爻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

他倒是想知道他死的这些年,李孚一都做了什么,抽他尸体的灵力,祭炼洛阳成鬼王,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都超出了他的预料。

除了这些呢?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还有什么是那人做的出来的?

“这就要从当年祭酒大人还活着的时候,要开始说起了。”吊死鬼倒是知道些东西,可见刚才他说这金川城里发生的大事小事他都知情,并不是在说谎。

不过让钱爻比较惊讶的是,这人竟然还尊称祁陆为祭酒。

要知道现在整个金川城的人可都是称呼他为妖道的。看起来,倒是真的有点儿意思了,三张阴气符,他给的也不亏。

“当年祭酒大人下手太狠了,不仅把苏丞相祭了天,还屠了丞相府满门一百零七口,连带着刚大婚不久的太子妃他都没放过!听说就连太子的生母苏贵妃去求情,都被祭酒大人一剑捅了个穿心。”

“他这手下的太狠,把太子外祖一家屠了,还连带着太子妃,太子的生母苏贵妃全部杀了个干净,换谁谁也受不住啊。”

吊死鬼对这种阴狠的行径也忍不住抖了下,可见当年祁陆手下的阴狠让他都为之颤抖。

钱爻当然知道当年自己做的事儿有多么阴狠,他动手向来不会留一丝余地,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种事,他是向来不会做的。

“这事儿世人都知道,我让你来是想听点儿世人不知道的。”钱爻轻飘飘的开口道。

“不知道的啊?”吊死鬼皱了皱眉,想了想开口道:“不知道的……其实当年祭酒大人没死……”

吊死鬼话还没说完,钱爻手都抖了抖。

他没死?

当年他都死的透的不能再透了,心脏都被挖了,就这还能是没死?

“什么?你说祁陆没死?跟我讲什么鬼故事呢?”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祁陆凉的不能再凉了,你从哪得到的消息他祁陆还活着?”钱爻盯着他,眼神明明灭灭。

“不是!”吊死鬼摇了摇头,看着钱爻道:“我是说当年,当年不是传祭酒大人七月十五屠了丞相府和后宫,以至于太子忍无可忍,亲手下令在七月十五把祭酒大人处以祭天刑法么?”

“其实世人知道的时间是错误的。”

“丞相府和宫里出事是六月十五,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我就在丞相府外,丞相府和宫里出事被太子压了一个月。”吊死鬼一字一句道出这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哦?”钱爻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看穿一样:“你的意思是太子没立即下令?而是在事发一个月后才杀的祁陆?”

“对!”吊死鬼道:“就是这个意思,可能是当初祭酒大人下手太狠,太子殿下不想这般轻易放过他吧。”

钱爻微微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比起旁人,他自己身为当事人当然是更清楚当年到底他是几月死的。

吊死鬼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七月十五死的,丞相府也的确是六月十五被灭门的,当年的确是李孚一把这个震惊全朝的消息压了一个月。

其实,依照祁陆的能耐,别说压一个月,就算是让人感觉丞相府从来都没存在过都是可以的,可偏偏啊,那人还是忍不住揭穿了他。

“哦,还有。祭酒大人死后,太子又杀了祭酒大人全部的手下,全部拘了魂,做成了傀儡。”

“听说祭酒大人身边的那个洛阳,还被祭炼成了鬼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钱爻脸色透着青白,虽然早就见过洛阳的模样,然而如今再次听来,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然而,半晌他又笑了,只不过这笑有些难看。

果然不愧是李孚一啊,绝不留一丝余地的李孚一。

哪怕他祁陆已经死了,那人终究连洛阳那些他的旧部下都不肯放下,那些曾经跟着他的人还是全都死了,他一个也没保住。

不过李孚一能杀的了洛阳?钱爻眸子里闪过一起怀疑。

钱爻对这个有点儿疑问。

李孚一那个狼崽子这些年被他教导的的确是挺厉害的,可洛阳跟在他身边几十年,又岂是吃素的?就算那狼崽子是厉害,但对上洛阳,他绝对占不了上风。

怕是那人是抽干了他尸身里的灵气炼化之后才去对洛阳下的手吧。如此,洛阳不敌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那具壳子已经接近仙体了,可想而知,那身体里的灵力得有多强大。

“对了,大人,我这儿还知道另一桩隐秘。”吊死鬼颇有点儿得意的开口道:“估计这整个世上,可能就只有我一个鬼知道了。”

“哦?如果真的是隐秘,那我再给你加一张阴气符!”钱爻抬了抬眼皮,狐狸眼中带着一抹莫名的神色,直觉告诉他,这个消息,应该是极为重要的!

“金川的龙脉裂了。”

一句话让钱爻整个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龙脉这二字一出,可想而知这里面的重要性。

“是太子做的,龙脉是他亲自砍的,要不是阴司的人拦着,估计就让他给砍断了。”

像是觉着之前的消息不够劲爆,吊死鬼直接又丢出来一个炸弹,这下彻彻底底让钱爻惊的一颗心脏都是疼得,本来已经消停下去的五脏六腑又开始翻滚起来,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撕裂一般。

砍龙脉?

那个狼崽子,是疯了么?

那些虚无的力量就这么让他追求么?

当年为了夺取他的力量,亲手杀他,就连尸身都不放过,如今更是变本加厉,连龙脉都敢动了,他莫不是想成神?

钱爻不会觉着面前的吊死鬼是胡说的,龙脉这个问题,没有什么鬼敢开玩笑,不然绝对会被龙气吞噬掉。这小鬼除非是想神魂俱灭了,否则绝不会说谎。

“大人,您身体还好么?没事儿吧?”

看到面前的人脸色白到几近透明,仿佛随时都能昏下去,小鬼有点儿忐忑了。

这人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他那四张阴气符,还能兑现么?

像是知道这小鬼在想些什么,钱爻抬手沾着掌心中吐出的血,凭空画符。

阴气符并不需要多大的灵气,只不过画出的符箓比较麻烦点儿,六十四画的符箓需要一气呵成,一笔都不能断,要把血中的灵气全部都锁在符箓上。

这对钱爻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四张阴气符全部画完,掌心中吐出的血竟然也用的干干净净,一点儿都没剩,倒是物尽其用没有浪费了。

小鬼得了四张阴气符那高兴的不行。

这可够他增加四十年的灵力了。

想到这里他对面前这人又不由得敬重了几分,能够凭空画符的已然是有一定的修为,能够凭空画出四张阴气符的人肯定是不得了的,他要敬重点儿,说不得跟着这人以后还有更多的好处呢。

“你叫什么名字?”

能够知道龙脉断裂,这鬼肯定是有一定本事的,钱爻还有事需要他办,索性还用这个鬼好了。

“小的蒋钊,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钱爻看着这个一脸血次呼啦舌头伸的老长的吊死鬼,倒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有个挺正经的名字。

“从今儿起,你便去太子府盯着点儿,若是太子府上有什么异动,告诉我即可,作为报酬,每个月我给你三张阴气符。”

钱爻开口道,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他又接着开口说:“不需要你离太子太近,若是进不了太子府,在府外盯着也行,你既然能探听到这么多消息,肯定是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总而言之,只要太子有任何异动,需得向我汇报。”

“我既然能给你这么多阴气符,就有更多办法将你抹杀。你是个聪明的,应该知道怎么办。”

一番话说下来,恩威并施。

钱爻早就习惯了自己的这一向作风,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手上染的血早就不计其数,一条鬼的命,他也不怎么在乎。

“蒋钊尊令!”

吊死鬼从房梁上飘了下来,那条长长的舌头也被他收了回去,笑嘻嘻的朝着钱爻拱手行了个礼。

蒋钊飘走没多久,钱佼就顶着斗笠回来了。

许是雨水下的有点儿大,小孩儿的衣摆都被雨水打湿了半截,然而他却从怀里掏出两个热乎乎的烧饼,笑嘻嘻的放在了钱爻的床前,瞪着大眼睛道:“哥哥,快吃,还热乎呢。”

钱爻摸着手里还微烫的烧饼,没有说话,直接拉过小孩,一把抱到炕上,扒开了他的衣服,一个深红的印子正在小孩的胸膛上,不用说也知道是烧饼给烫的。

钱爻也不知自己心里此刻是什么滋味,总感觉心口又拧了拧,有点儿难受,他抬手摸了摸小孩儿的头,开口道:“佼佼疼么?”

“不疼,就是有点儿烫。”钱佼低着头,没敢去看哥哥的眼睛。

钱爻不说话,手指却微动。

看不见的血色红线从他的指尖蔓出,不动声色的抽着空气中的灵气,然后悉数传到小孩儿的胸口处,那片红色一点儿一点儿淡了下来。

晚间,雨终于停了下来。

钱爻点了一个火堆,把钱佼的衣服放在一旁烘烤着,一同烘烤的还有中午剩下的那两个烧饼,钱爻没吃,他怕一张口血就会从嘴里喷出来。

小孩儿穿着里衣躺在被窝里,只冒出来一个头,虽然说天气已经是四月份,可春寒料峭,天气依旧是冷的。

钱家只有这么一床薄被子,绕是钱爻这一个大人晚上睡着都觉得遍体生寒,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小孩子了。

吃,吃不饱,睡,睡不暖。

要不是钱爻现在身体不行,他都恨不得去皇陵扣块金子来补贴家用了!

“佼佼,下来,吃烧饼了。”钱爻翻动了下架在火上面的木棍,看了下上面插着的两个饼已经差不多好了,这才把一旁烤好的衣服丢到床上,让小孩儿穿好下床。

小孩也真的饿了,抱起一个饼大口咬着,一口气咬了半张,剩下的一半却怎么都不再动。

钱爻心里清楚,这是小孩儿留给他的。

“一人一个,你吃你的。哥哥不喜欢吃别人剩的。”

听了钱爻这句话,小孩才敢继续动口,跟个小仓鼠一样动着腮帮子,这回他倒是没有再大口大口的吃,而是小口小口的吞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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