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姜土之地素有砌高墙御海人,修长城挡妖兽,建城池战部落,帝皇亲征灭妖人之说!”
“但今朝,朗朗乾坤,烈阳之下,要说当今大禹城内第二算命师,恐属我王某人也!”行人如流水的繁华街道上,十几号人不惜顶着烈日,围观着眼前这眉清目秀书生打扮的算命小子。
“那大禹城内第一算命师又是谁?”围观人群问道。
“第一那自然得是我师父他老人家!”算命小子有模有样的在大腿上敲打着竹扇子,一边咧嘴悠哉游哉道:“莫说这大禹城,就当今这锦绣繁华可见的姜土之地城池中,又有谁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对手?”
“让开……让开,都散了吧!”正当算命小子说的起劲的时候,一个健硕高挑的中年男子带着一帮子手下将围观人群驱逐开来。
“我说老九,咱们王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差不多了。”中年男子甚是无奈说道:“爹已经回到府中,让我通知你早点回去!”
王九吧嗒着脸,唉声叹气说:“八成没安好心,是不是又给我安排了什么官职?”
“别贫了,你说你学富五车,饱读诗书,连大禹城内满腹经纶的说书先生都不及你。”说到这,王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板着一张国字脸说道:“你倒好,奉下官职你不当,摆着富豪大贾你不做,哪怕是做个游手好闲的富家公子也好,可你就偏偏喜欢当这么个什么算命先生?”
当下,王九赶紧站起身来,把自己从头到尾收拾一遍,就刚才那劝说自己的话语都听好几年,就差耳朵给听出茧子来。
——
大禹城在可见的姜土之地城池中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城市,其繁华、富裕又有高山流水,兵强马壮。
南边富丽堂皇的王府中,一家之主王合坐堂正中,怀里抱着一名七八岁左右,扎着马尾的小女孩。堂下左右两边皆是王家庞大的直系亲属团,他们喜笑颜开看似和睦却各自心怀鬼胎。
“爹爹,你东游可有见到御剑的仙人吗?”小女孩停下玩弄着帮王合胡子打着死结的手,睁着水汪汪大眼好奇问道。
“有啊,下次爹带着绣绣一起去看那御剑的飞仙好不好?”王合刮了刮小女孩的鼻尖大笑道。
“嗯嗯,爹爹要说话算数,不许在骗锦绣了!”
“爹爹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了?”王合大笑道,每次回到府中,和王锦绣拌拌嘴便是他最快乐的时光。在王府中王合便是天,他是当今人皇的左膀右臂,手中掌控过半兵权,几乎无人敢挑战他的威严,他跺一跺脚便能让王府甚至整个大禹城抖三抖,但即使如此,偏偏就有一个喜欢顶撞他的存在,即便是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的王老九。
此时王老九正跪在堂中,等待着王合的发落。
“怎么样?要不要替你爹我也算算命?”王合让妻妾接走怀中王锦绣,一脸严肃对着王九发难说。
王九其名王渊,在王家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中排名第九,故名王老九。王渊自幼聪明伶俐,深得王合喜爱,本以为王渊会是王府接班人,可谁知五年前王九在街边捡了个濒死的算命老头,从此之后王九便拜老头为师,扎进算命老头所谓的算命术之中一发不可收拾。
“爹,您是天相,万寿无疆,以孩儿的算术强行加算恐怕会引来天谴啊!”说罢,王九站起身眯着笑脸屁颠屁颠小跑到王合身边赶紧给捶起了大腿来。
享受着王九拿手的捶腿活,王合深吸一口气,仰起头颅思索着问道:“你今年已有十八,在这城中可有中意的姑娘?”
“这……”王九挠了挠头,红了红脸下意识回答说:“没有。”
“爹东游东城时,秦氏有一女,尚未婚嫁,爹已下了聘礼,三个月后你便可同秦氏姑娘完婚!”王合一本正经说。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以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婚姻,王九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点点头答应。在王九看来,这只是背负着家族使命的联姻罢了,命是如此,就如同自己的兄弟姐妹一样,不过是王家的一枚棋子。
“吉人自有天相!”王九只六字回答道。
“好一个吉人自有天相!”王合满意点了点头,接着以命令的口吻对堂下个怀鬼胎的血亲团说道:“你们听到了,三个月后老九将迎娶秦氏之女,秦茹懿。这一次,我要各城所有的达官显贵都到场!可有疑问?”
堂下,对于王合的提议没人提出疑问,毕竟这可关系到自己的前途命运。
“既然如此,大家都回去准备吧!记住,我不允许有一点意外出现!”见迟迟无人回应,王合站起身子挥挥衣袖,气势如君临天下般。
“爹,此事我有疑问!”就在大家以为散去之时,角落里枯瘦如柴,锁着剑眼的老三突然说道:“虽然秦氏势力不过是将死的蝼蚁,但东城乃是姜土重地,以老九的能力我想……恐会误了大局!”
“听闻秦氏之女美若天仙,三弟心中不会是另有打算吧?”这时,平日话不多的老二反驳道:“老九平日虽然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我相信老九的能力能处理的很好。而且这一切都不过是水到聚成!”
“三哥,你已有三妻四妾,即使是天仙也不能在垂涎了吧?”老七皱了皱眉说:“我赞成九弟。”
“我也赞成!”
接下来,七票赞成,王九心不甘情不愿的大获全胜。
七日后;
深夜,王九如往常一样点着昏暗的油灯,在师父病榻前翻读他老人家祖传下来的《算术之秘》书籍。只是平时多话的两人此时却无话可说。
他是一个和蔼,满头白发的老者,眼角皱纹已拉至耳边,久卧病床的他双眼无神早已在鬼门关之间徘徊。
良久之后,直到即将油尽灯枯时,老者才颤颤巍巍动了动嘴,想要说话却喘不上一口气来。
灯枯之时,王九落泪两行,良师已去,他也再无牵挂。
深秋九月;
从大禹成到东边东城快马加鞭尚需要半月时间,而王九八台大轿而去,就路程则需要耗费二月之久。在第八日时,王九便踏上了去往东城的道路,身边配有如花似玉二侍女,五管家,二贴身护卫,一将军和三千王氏军队。
八抬大轿上,眼前浓烟滚滚,一眼望不见尾。
轿中,半个月来王九享受着两个侍女娴熟的按摩手法,那滋味别提有多舒服。
“久违的感觉!”王九脸上溢出洋洋得意,握着其中一名侍女细长的小手,眼中似有柔情万种问道:“你看哥,长得俊吗?”
侍女羞红着脸低下头颅点了点头,“嗯!”
“你叫什么?”王九想起许久没有提起的算术,嘴巴不由得痒了起来。
“婢女无名。”侍女回答说。
“你呢?”王九开始挨个问,然而得到的答案皆是无名。
“无名?人怎可无名呢?”王九顺手撩开帘子看着窗外的滚滚浓烟,若有所思。
“如意平安。”良久,拿捏不定的王九一拍大腿,挨个点着道:“往后你就叫如意、平安……希望此次迁东城能如意平安,往后能安定如水,不惊涛骇浪。”
“受少爷赐名我便叫什么!”如意喜笑颜开,从跟在王九身边开始,他们才最终享受人权的滋味,从前她们是人非人鬼非鬼的家奴,被四处买卖,受尽非人折磨。家奴所来大都是自小就被抛弃,或是为了家中能温饱而被贱卖,有些则是强抢而来。
王九凑到如意身边,从随身携带的小木盒里面分别拿出一把有半臂长,一寸宽的尺子,四枚分别刻着天地玄黄的铜币和上等纸笔墨。尺是从师父胡蔼手上传承而来,名为量天,是一种王九从未知晓的坚韧材质制成,它通体为墨黑色,尺身一面刻有算命师常用的量五官印记,可量五官,眉眼,天庭,地宫,双耳。另一面还刻着普通量尺没有过的,密密麻麻不识的文字。
听胡蔼所述此尺已经传承千年之久,其中有很多奥秘早已在几百年前全部失传,目前仅有的现存传承下来的算师可以说是屈指可数,而胡蔼便是最正宗的传承算师。千年前,算师只是算师,听闻有仙名之说,可位列仙班,只是随着时间的演变,算师一在落寞,最终演变成当今算命师。
“如意,你可知你的生辰八字?”王九让如意和自己对面而坐,一本正经问道。
“生辰八字?”如意皱着眉头想了许久却也只能说出个大概。
王九拿着量天尺上下量了一量如意端正的五官,端详了许久……
端详完毕,王九有模有样的点了点头,紧接着拿起四枚铜币放进木罐中摇了起来,直到一枚铜币被摇落,随后拿出红纸,王九按照如意大概的生辰八字亲自为如意写上那段时间最好的良辰吉日。
王九将红纸递给如意,上面字迹歪歪扭扭写着如意的生辰八字,接着说道:“往后这就是你的生辰八字。”
“谢……谢少爷赐生!”接过红纸,如意如犯桃花小鹿乱撞,这是她第一次被如此温柔对待,因为在她们眼里,男性应该是粗暴的野兽,就如同她们以往的主人。
“眉眼清秀,天庭饱满,双耳有福,地宫一团黑气已然在悄悄散去。”王九继续说道:“从前你过的不尽人意,如今地宫黑气已渐渐散去。你命中带福,福中带喜,往后只会越来越好。”
听罢,如意乐开花,细巧的小手马不停蹄帮王九捶起了小腿来。
此时王九看似是得意洋洋,但内心却是焦灼,就刚才那一算,结合面相掌纹和大概的出生时间,王九狠心偷偷用自己寿命帮如意算出准确生辰,但却并不是方才给她所谓的良辰吉日,相反却是煞日出生。而她的面相也并非眉眼清秀,天庭饱满双耳有福,反而是眉眼之间透露着死气,天庭中央早已经被地宫那团黑气所吞噬,结合命理来看,近期她所面临的只有八字真言;如火灼烧,祸不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