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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全部进城

乱世权策 鼎鼎当当 4700 2022-03-17 10:37

  

林策回到家中,家里弟弟妹妹在庭中玩耍,他的母亲文烟却眉头不展,坐在正堂,听家令细说家里的情况。

他母亲有着满月一样的脸颊,同样身着青衫,虽然只有三十多岁,眉目清秀如旧,但家里接二连三的打击令她挺受不住,眼下既多病又显衰老,目光有些浑浊,青丝之中都钻出好些白发丝来。

幼年时,林策所习书数皆为母亲文烟所教。

那时,文烟能吟风与颂数十百首,每天都能教新的,似乎无穷无尽,而每每施教,她都是说:“策儿你学了诗,便可说一口雅言。然而说一口雅言能有什么用呢,只是看起来像个士大夫而已。你要多从诗中学习施政的本领。”

然后,她就开始娓娓地讲解这些诗歌背后的东西。

如果林伯权在家,林伯权也会盘着两条腿,温情脉脉听她讲解,有时候还会若有所得地说一句:“原来是这样的呀。”

可这几年,母亲是看得见的衰老,想要再教自己的弟弟妹妹,记全句读的诗歌竟已不超过十首。

林策每每看到她这个样子,内心之中就一阵阵难受。

他见到过族里现如今权贵们的那些妻子,个个养尊处优,有的珠圆玉滑,有的肥肥胖胖,好像只有的娘亲,一日比一日更清瘦。

她面前的家令叫颇。

家令只是称呼。当地士大夫家族,家令好多都是家族的庶兄弟,但有时家族兄弟失和,没有庶兄、庶弟,或者庶兄弟不适合管家业的,就是奴隶头目担任,叫家令,就是当地不知道还有别的称呼。

颇只是奴隶,知文识数罢了。

虽然家道衰落,林策家居于此地,还是在做着北贸,需要颇这样的家令。

只是他们经商,却不是真正的商人,都是他们靠着苍榆的地利,早早在这儿就把北方来的货物截留囤积上,别地方的商人来买,他们转手卖给别人,而今城一乱,家里的粮食早撒出去大半换北货了,文烟和家令就都怕商人不来,到处问谁收货物,赔钱也肯给,看他们焦急的模样,林策敢肯定,赔钱也没有人要,又是白忙活了好几天。

林策回来,文烟便迫不及待地问:“子策。粮食买了吗?”

林策摇了摇头,给她讲了下将马蹄金送人两盏的事,见母亲目光凄迷,知道母亲在怪自己出手大方,又不忍心责怪自己的,就安慰说:“阿娘。送人已经送了。你放心,我可以买得到便宜的粮食,剩下的十金,我能买来超过十二金的粮。”

文烟半点也不信。

家令苦笑说:“小主人。眼下苍榆,哪儿你也买不到便宜的粮食呀。”

林策反问:“是吗?”

家令愕然,不自觉问他:“怎么买?去哪买?”

林策没有回答,翘首问母亲:“阿娘。既然还没找到买主,你就同意我与你讲的想法吧。”

文烟迟疑片刻,说:“太大胆了,阿娘不敢拿主张,正好现在颇也在,你再与他说一说你的想法。”

林策转目看向家令颇。

也好,如果真要去干,也跳不开颇。

但林策要表现出无意与颇商量的姿态。

要是都像文烟那样,做主人的肯与奴隶商量,暴露自己的软弱,奴隶一旦得寸进尺,将来肯定驾驭不了。

林策郑重地说:“阿娘。我今年十五,族里给我发了十二金。”

文烟没好气地说:“知道。知道。你是想说这十二金是你的,你想怎么花都行。”

林策摇了摇头,分辩说:“阿娘。我是想说,我已经成年了,虽未继承父亲的爵位,但家里的事情,请你们听我的,该我做主。”

文烟看看家令。

家令颇把头低到脖子以下。

小主人自小城府挺深,话不多,但是说一不二,喜怒不形于色,现在说他是一家之主,自己一个奴隶敢出言反驳?

自己要是反对,他把自己打死咋办?

林策道:“颇。你听我安排,去拿皮毛和羊换田产。很多人盲目迁走,舍弃房屋和田宅,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东西反倒不如路上几顿饭,御寒的几件衣裳。牲畜可以赶了走,是他们可以带走的,能走动的粮食,走到哪,哪儿没有枯草?皮毛对他们来说是御寒之物,眼下已到秋季,客宿他乡,有足够多的御寒之物才能让他们不冻死在外。你大胆去换,只要是想迁走的人,家宅都是不要的家宅,根本不会拒绝。”

文烟还是看着家令。

家令一抬头,醒悟说:“这倒也是。”

但他发愁地问:“换来些破房破地有什么用?将来苍榆连人都没了,要这些地方究竟有什么用?”

林策幽幽一叹。

现在,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想法,都在钻牛角尖。

他轻声道:“好嘛。人走了,我们就不能喊人来住?”

颇问:“喊谁?咱们手里就只有这些财货,这跟散一样撒出去,那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喊人来住,谁能来住?就是来住,来了就能把财货还给我们么?财货收不回来,那不一下变穷了?”

文烟其实也担心,但她已经提前知道林策的想法,试探着问:“颇。要是策把伯权的部曲都招进城呢。”

林伯权善战,善养士卒,除了将方内族兵,还招募有兵。

他战死之后,便由胞弟林仲简继承了这支的军队指挥权,而这支军队,不属于苍方,也只听命他兄弟二人。

等林仲简再战死,族兵被全数收走,但外募自养的兵还在,虽遭遣散,但主臣之约还在,仍是家中部曲。

这是林氏之外的力量,林氏不肯抚恤,也对他们无可奈何。

也正是这些部曲中有人战死,有人贫困无产,这两年,文烟每年都要接济战死者家属大量的粮食,林策家才会如此变得拮据,否则哪怕公产被收走,以他们的私产,在苍榆城做一任富庶的小士还是绰绰有余。

文烟说招他们,也是在询问,林策成年了,能不能继承这些部曲,而继承这些部曲,究竟是福是祸?

颇没反应过来,他大概以为只是住进来。

林策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又吩咐颇说:“让你干,你就去干。无论家贫家富,房屋哪怕只有搭起来的木架子也可以换,要准备好契,能立契就给他们立契。立契,就是怕他们半道上折回来反悔,说原先的房屋是他们的,说我们林氏这一枝是强夺的恶霸。我们要尽量名称言顺全占掉。阿爹阿叔的部曲不是很多都在城外村寨里吗?你派人通知他们进城,把像样的房子给他们住,全住进城。这样我们就能将人集中起来,干些大事。”

颇吃惊道:“干什么大事?他们有的家里也有田和牲口,好好的,肯来么?”

林策道:“城里人肯扔了田宅走,他们为何不肯来?苍榆是座特殊的城,为了攘夷,为了围城之后坚守,自给自足,是由小瓮城塞险要组成的大城,内外都有井田、阡陌和草地,要走的人手里会换不到?不能给他们放牧,不能给他们田种?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换个时候你想住进城就住进城?趁机把他们喊来一起居住,大家随时都能聚集起来人,这可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家令眼睛一亮,大着胆子问:“小主人这是要拉队伍?”

林策道:“你这么认为也行。要是他们都进城,人就都在一起,随时都能召集起来,随时都能散回各家,就是队伍,再说,他们进了城,一旦城中咱们的力量最大,那么苍榆还不就是咱们的。”

颇的眼睛里立刻放射出光芒。

但旋即,他想到小主公是在用家里所有财货豪赌,亮起来的眼睛又黯淡下去。

他明白为什么女主人知道了小主人的想法,看起来挺赞成,却不敢下决定的原因,这事太大,风险也太大。

林氏一族,林策的父亲林伯权其实也是有继承权的,是嫡传,因为善战,同宗都有人提出要公子基归政,而到了林策这一辈,不但难以袭父亲的爵,仅有的一点家业也面临失去,眼下更有抚恤部曲的拖累……要真按照林策的办法去做,也许能拿回家主的位置。即便拿不回来,退而求次,手里有卒伍,也能在林氏中谋得一席之地,由林氏家主再向他分封个爵位。

而事成不成,主要在部曲,部曲还是原来的部曲,人还是原来的人,可是现在没有了林伯权和林仲简这勇悍的两兄弟,他们还会是之前的他们么?

林策却显得肆无忌惮,强调说:“出走的人,房子空了的,也先占上。只要咱们的人能顺利进城,就敢先占。如果他们回来,要卖,与他们再谈价格,不卖,腾出来让还他们也行,那都是将来的事情,现在,我们先占据上,我们有人有势,根本不怕他讹诈。”

家令连声道:“对。对。对。就是占据不还,咱们有人有矛,他们敢放个狠屁吗?”

林策又说:“除此之外,你也要拿上些好点儿的位置,行市,能占上一处就占上一处,客栈,能占上一处也要占上一处,商铺,能占上也占上,有治器的工坊,代价高一些无妨,但要把干活的奴隶留下。难道人都走了,犬戎就能不卖皮草和牲口了?难道中原就不需要他们的皮草和牲口了?他们从此不来我们这里做买卖了?来年还会来,而与我们争生意的人反倒变少了。”

文烟不放心地问颇:“听他说得容易,好像能干成,颇,你觉得干得成吗?”

颇还没回答,林策抢先道:“能。当年你坚持抚恤父亲和叔父的部曲,说阿爹、叔父他们‘活着时带走他们去打仗,许诺说尔等身死,父母妻子我养,而今我能养却不养,将来我的孩子长大了,想做个英雄,和兄弟部曲许诺,说尔等身死,父母妻子我养,却无人信他,他该怎么办?’就注定我能干成。我们有信,我们的部曲他信我们。”

颇想了一下,却说:“粮食。要是人进城,怕又缺粮食,部曲们多数没有余粮,现在又买不到粮食,到了眼跟前,跟你要吃的咋办?”

林策笑道:“牲畜不是粮吗?林周大兄和那些本家,他们很多人和我们一样,手里握着皮货和牲口干着急,牲畜只会低卖,不会高卖,你不能去买过来吗?”

颇问:“拿什么买?”

文烟苦笑道:“他的意思是赊账。肯赊来又怎样?一冬都吃肉?只怕也不够吃。你要知道,牲畜买来,是要喂草料,不喂草料能饿死,如果没外地人收,明年我们就一贫如洗,还倒欠本家亲戚的钱。”

颇就又说:“对。说来说去还是缺钱,缺粮。”

林策道:“其实最不缺的就是钱。钱是什么,其实是信,只要有信,一样能拿到本家和商人们的货,一旦部曲进城,组织得当,就是军队,公族们干不了的事情我们能干,我们不能让他们雇佣我们,将货物送去同官?服远,甚至凤鸣城,咸阳城,凤翔城,雍城,还愁羊皮、牲口换地花出去的缺口?如果还是不行,我们大可拼一把,不去等来年,今年就过王河卖去朝歌。”

文烟陷入深思,轻声问:“我派人去把你舅舅招来吧,等他来了,咱们再商量商量,他会是你最好的谋士。”

林策摇了摇头。

他生硬地说:“我先反应过来,不意味着别人家不会醒悟,此事要当机立断,知道内情的人要少,越少越好,避免话传出去,别人学我们。颇。你带上家里的人,现在就去,夜里也不停,今天咱们宰牲畜吃,家里的奴隶也吃肉,让他们辛劳一些,大事成了,他们都有功。阿娘你坐镇家里,帮颇拿主张,并且给他们记功,谁功劳大,给谁脱奴籍,赐宅院土地牲畜,我让弟弟去城外招我武叔。”

文烟犹豫。

颇也在犹豫。

人聚起来养不起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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