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子安从“靡靡”开车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
深秋的夜晚,巷弄里一片寂静。他的车开的不快,是以眼角的余光就瞄到了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在翻着什么东西,而地上躺着被翻的那个人,老老实实的一动不动。
他的车悄声无息地停下,然后倒退回那个巷口。
小偷似乎没从那人身上翻出什么东西来,有些不爽,直接往人身上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低啐了一口,“妈的,穷鬼。”
能在这巷子里睡觉的人,多半是从“靡靡”出来的客人。毕竟这地段看得太严,连乞丐都禁止入内。
如果真是酒吧喝多的客人,那在他的地盘上丢了东西,传出去始终影响不好。乔子安想了想,还是开门下车,锃亮的皮鞋踩在地面上,反射出微弱的光泽。
听到车门开关的声音,那小偷吓了一跳,也看不清他的脸,于是只能骂了一声“晦气”,急忙逃掉了。
乔子安耸了耸肩,借着手机打出来的灯光,修长的腿往那边迈过去。
将地面上的人翻过来,他“嗤”了一声,有些哭笑不得。
还真是冤家路窄……只是,这女人竟然在这种地方都能睡过去?
还好刚才那小偷没有看到她的脸,不然她顶着这样一副漂亮的皮囊,在这里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乔子安认命地将人拖起来,她不重,无意识地躺在他的臂弯里。
他当然不是什么信男善女,只是不想自己的盘口闹出什么全裸无名女尸案。所以,第二天早上,燕子蓉在他家豪华的沙发上醒来也就不奇怪了。
这是哪里?她怎么会在这?
燕子蓉眯起眼睛,慢慢坐起,长翘的睫毛抵挡着明亮的阳光。她记得自己离开“靡靡”之后,无处可去,最后夜深了,只能找个无人的小巷子和衣而眠,没想到醒来便到了这里。
头疼。脑子里闪过些可怕的想象,她尖叫一声,急忙去摸身上的衣服,还好都很完整。
打消了疑虑,她这才分出心思打量起房间。这里简洁却奢华的陈设,比起燕家,甚至刘家都要讲究。
这里的主人究竟是谁?难不成能比刘家势力还强大?
“你太吵了。”她迷茫地四下张望,却听见一个不耐烦的清冷男音。
这声音……好熟悉。
燕子蓉敲着宿醉之后疼痛的头,努力回忆自己什么时候听到过的这个声音。与此同时,大厅一侧的门突然被拉开,里面走出一个围着腰部浴巾的男人。
见到她醒了,乔子安没有什么讶异的表情,淡淡指了指门口,“醒了?那你可以走了。”
完美的腰线,有力的肌肉,仿佛出自雕刻家之手。这个男人……不就是昨晚羞辱她的人?
他的出现,让燕子蓉很不舒服。
昨夜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翻涌上来,燕子蓉皱着眉头,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你把我带过来的?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乔子安不屑地笑了一声,走到客厅中央,从茶几上拿起遥控器,将百叶窗打开,“我并不想对一个除了漂亮一无是处的女人怎样。现在,趁我问你要清理费之前,立马离开。”
他再一次指向门口,下了逐客令。
“清理费?”燕子蓉一脸懵懂,终于慢慢从醉酒的状态清醒过来,明白自己昨天大概吐在别人的房间里了,本能地要去抓自己的挎包,“多少?我赔你就是……”
手伸在半路,摸了个空。
她转头去看,又快速扫视了整个房间一遍,也没发现自己随身带着的包。
“找包?不用找了,我在发现你之前,你已经被贼光顾好几遍了,说起来你该庆幸那巷子里灯光昏暗才是。”一眼就看明白了她的动作,乔子安也不阻拦,等她失望了才向她说明。
他不理会她失落的表情,径自从酒柜取了一个玻璃杯,优雅地坐在落地窗边的藤椅上啜了一口,讥笑道,“说起来,我有些吃惊。我还以为你脑子里吐出来会是浆糊。”
脑子里是浆糊?
总是燕子蓉的智商再不济,却也明白这人在拐弯抹角地讽刺她了。但可悲的是,这个人昨晚救了她。他说得对,如果不是巷子里灯光黑暗,她说不定早就……
她站在那里,原本想道谢一声的,却被他这么一噎,立即走也不是坐也不是,难受极了。
“你还不走?”乔子安有些不耐烦了。这是他的私人住所,不是用来收留阿猫阿狗的。他眼神一凌,抛向她,却在这时听到了外面拍门和骂骂咧咧的声音。
虽然别墅门的隔音效果良好,但外面人说话不客气,还是能明显听出来。
乔子安面无表情地望了一眼门口。这个点来找他的人几乎没有,更何况这个地址他对外相对保密,怎么会有人寻上门来?
他对燕子蓉使了个眼色,“去开门。”
燕子蓉磨磨蹭蹭。虽说在他的住所,自己去开门不方便,但毕竟他也算是她半个救命恩人了。她想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把门打开,“请问……”
话没说完,她便僵在了门口。
门外的天光比室内稍显刺目,她瞪大眼睛,视网膜里清晰地映出刘云和婆婆狰狞的表情。还来不及反应,脸上便挨了重重一下,“贱人!总算让我捉奸在床了吧!”
这一巴掌没有留力气,她脸被打得偏了过去,牙龈处一股血腥味。
视线所及之处,刘云刚刚收回手掌,恨恨地看向她。婆婆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直接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就往外拖,“小浪蹄子,我就说你不对劲,看吧,都卖到别人家里来了……平日里你在我面前装什么贞洁烈女!”
头皮上传来一阵剧痛,燕子蓉只觉得整块皮肤都要被扯落。她疼得眼泪都冒了出来,伸手就想把自己的头发夺回来,“你们在说什么……”
她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两人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说什么?现在都人赃俱获了你还不承认!”婆婆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肮脏的老鼠,眉目倒竖,干枯的手上力气却大得很,“你这荡妇,你骗了我儿子五年了!要不是我留了个心眼跟踪你,还真就被你瞒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