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内一切正常,重要零件明日送到,注意接收。”
值班室满布灰尘,陈智拿着手电,面前摊着一个红皮本子。
这是一本工作日记,日期写的是1992年7月4号,再以后就没有字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半夜的,他突然一刻也不能等,打了个车就直奔厂房而来。司机都被他吓得不行。,多收了二十块钱才敢拉他来。
进了厂房之后,他又鬼使神差般,一路摸到了仓库前的值班室,顺溜得好像走了无数遍一样。
只是这一路上,陈智总感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黑暗中,总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
收起笔记本,陈智继续朝前方走去。
值班室的后面是一条狭长的走廊,周围黑压压的一片,一点声音都没有。
也不知道走了过久,走廊终于到了尽头。只见前方的黑暗中,就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仓库
陈智此时心中一沉……
借着月光,陈智看到那仓库的大门上有一个很大的凹陷,明显是被极大的冲击力撞击过的。
他就知道,他小时候的那段记忆不是幻觉,一切都是真的……
那仓库的大门是厚铁皮的,如今上面已经布满了锈瘢,陈智摸着大门上的深深凹痕,心里感受着那种力量,默默的想。
“遭遇这种程度的撞击,人是不可能活下来的,那我……那我第二天看到的那个郭老师,到底是什么?”
周围全是一人多高的野草,陈智感觉,远处的草丛中好像站着一个人,正冷冷的看着他,在黑暗中狞笑着。
“一定要进去看看!”陈智心里想着,随后定了定神。
陈智先用撬棍将铁门上的锁撬开,那锁头早已经生锈,一撬就掉了下来。
大门开后,一阵阴风从里面吹了出来,混着浓重的金属味和霉味。
陈智用手电向里面扫了一下,这个仓库并不大,里面堆满了乱七八糟的零件和破箱子。
但是他注意到,在仓库地面正中央放着一个大木头箱子,非常孤立,好像是被刻意放在这里的。
木箱上面全是发霉的绿毛,陈智试着推了一下,箱子很沉。
他双手按住木箱的前端,双腿用力,伴随着沉闷的摩擦声,木箱缓缓的被推开了。
下方的地面随之露了出来,原来这箱子下面是一个地窖,地窖门上面绑着粗重的铁链和一个精致的小银锁头。
“这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吗?”陈智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起来。
这个小银锁头十分精致,上面没有半点锈迹,陈智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它砸开。
陈智吃力的拉开了地窖沉重的铁门,下面露出一个铁梯,地窖里面漆黑一片,不知道有多深,但却格外的阴森可怕。
陈智拍了拍自己的脸,定了定神,把手电咬在嘴上,顺着铁梯爬了下去。
这铁梯只有十多米长,陈智不到一分钟就爬到底了。
当陈智的双脚落地时,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面而来,他用手电对着前面扫了一下,地窖非常潮湿,周围发霉的墙皮都剥落了下来。
当陈智用手电照到地上时,一霎那间,他看到的东西让他每个毛细血管都炸开了。
地面上是一具风干的尸体。
尸体整体向后弯曲,不合常理的扭曲着,两只手向前抓伸着,嘴张的极大,好像死前受过极大的酷刑。手腕上带着一只欧米茄男士手表,表盘的边条是非常显眼的金色。
……
陈智像被雷击中一样僵在那里,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
此时的陈智打心底里想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管它娘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只想赶快回到家里去。
但是陈智没有走,原因很简单,他看到了那块金表。
陈智想到了自己那中风在床,连说话都困难的老父亲。他太需要钱了,需要的能让他能克服人类原有的那种恐惧。
那块欧米茄牌手表应该能值些钱,起码能够交他爸下月的养老费。
如果他现在报警,警察就会把手表和尸体一起带走,那陈智就没有机会拿那块表了。如果不报警,这鬼地方他还敢来第二次吗?
什么叫恐怖?鬼神么?比起他那双手颤抖,年迈瘫痪的父亲无处安身,鬼神算恐怖么?陈智掐掉手里的烟,突然奇异地觉得已经没那么害怕了。
他经常有这种感觉,他的潜意识里有一种被隐藏的性格。
陈智对着地窖内磕了三个头,低声说:“郭老师,我是您的学生陈智,我现在碰到事情转不开,借您的手表救救急,求您别怪罪我,您放心,我明天就报警,给您洗血沉冤。”
随后,他哆哆嗦嗦的走到尸体的旁边,上下牙打颤,嘴里一边默念着不要怪我,一边去解手表的表带。
还好表的皮带已经发糟了,一拉就掉了下来。
陈智长出了一口气,把表塞进大衣口袋里。不敢再看尸体的脸,把手电咬在嘴上,用最快的速度爬上铁梯。
当他用跑到仓库外时,发现自己浑身已经湿透了,在这寒冬的天气,他头上的汗滴答滴答的掉在眼睛上。
他快步的路过先前碰到的值班室,正要继续走,忽然一个信号进到他的脑袋里——“不对。”
他回头看向值班室,脑袋里一个霹雳。
值班室的灯什么时候亮了?刚才明明是关着灯的呀!
陈智脑袋飞速旋转着,脚却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陈智不理解自己是一种什么该死的心理停下来去看那扇窗户的,但看到的景象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窗户上映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人型影子。
那东西笔直的站着,头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旁边耷拉着,没有肩膀,双手和脸死死的贴在窗户上,正盯着陈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