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乔川从后视镜里看见太太的样子,忍不住为自家总裁辩解,“总裁心里,您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人,在新婚第二天被抛下。
最重要的人,用妈妈的医药费逼着她嫁给他。
“不管我重不重要,你提醒他要做好措施,不要哪一天让我发现他在外面还有沧海遗珠,我可不会做个好后妈。”
话音落下,手机铃声响起,右滑接起,无视被噎的无语的乔川,“喂?”
“姐姐,对不起,我才知道今天是你和商彦的新婚。姐姐你这么善解人意,一定会心疼柔柔受伤,理解柔柔身边没人照顾,只有商彦对不对?”
“什么?我刚才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姜姒溪把通话页面缩放,按下录音键,宋初柔当然也复述了一遍。
当然她没有想到,电话那头会在录音。
等她说完后,结束录音,姜姒溪这才长长“哦”一声,轻笑道,“听错了,我刚才还以为你要我理解,你寡廉鲜耻恬不知羞,勾引姐夫这件事呢?放心,我理解的。”
挂掉电话,拉黑。
随即把录音发给墨商彦,关机。
她对宋振国至今还有感情,是血缘使然。
没了多少,但也能伤害她。
宋初柔不一样,于她而言只是个异父异母的陌生人。
宋振国被那位继母哄的好,慢慢接纳宋初柔,甚至让她跟着改了宋家姓,大有把她当亲生女儿培养的架势。
至于她这个正经亲生女儿,反而弃如敝履。
不论是妈妈当年被他厌弃,年老色衰而她根株牵连,或者是她不如宋初柔这个“女儿”温婉可人,妈妈被殃及池鱼。
今天起,她们母女俩也都不再需要宋振国了。
离开宋家后,被乔川带着去奢侈品店,买了些名贵的衣服,姜姒溪都仿佛没有感情的试穿机器。
点头,付款,试穿。
乔川跟在身后拿着总裁的卡刷的爽快,忠心地执行总裁“让她穿体面些”的命令。
等到终于买了大大小小一对购物袋,乔川才点头带她去了姜芊所在的医院。
推开门,病床上被插满管子的女人面色苍白,轻飘飘的仿佛一张纸,随时会离去。
查房的医生正巧出来,交代她不要让妈妈情绪太激动,现在已经初步度过了危险期。
而乔川,猜到母女两人大概有很多话要说,适时退了出去,准备去找院长转达一下总裁的话。
而姜姒溪从医生离开病房后,满眼就只有面前病床上的妈妈。
从得了冠心病后,妈妈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
从前他们刚离婚时,都不是的。
妈妈总是健康的,面色红润,会笑着和她一起跑一起闹。两个人与其说是母女,更像姐妹。
那段日子也很苦,她知道妈妈在餐馆打零工,想把这套房子省下来给她做嫁妆。
暴风雪的北方冬夜里,妈妈下了班接她放学,母女俩冻的手脚通红,却没一个舍得买个烤红薯暖暖手的。
那样的日子,她也感受到了幸福,觉得只要妈妈一辈子在她身边,没有爸爸也没关系。
直到某一天,妈妈倒在她面前,从此后她们母女才开始了卖房借钱给妈妈治病,不断往医院跑的日子。
妈妈也从面色红润的样子,渐渐变得面色苍白,直到像这样,全身插满管子……
“咳咳……”轻轻地咳嗽两声让她回过神来,姜姒溪连忙坐在她身边,抚着姜妈妈的胸口给她顺气,“没事了没事了,医生说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妈您就安心养病,以后我们都不用担心医药费啦~”
姜芊顺着她的右手看去,上面亮闪闪的钻戒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你还是嫁给墨商彦了?”
前一夜从鬼门关里救回来,此刻姜芊说话还是游丝似的。
可她的眸中,只有对女儿的心疼。姜姒溪却故作开心,假装得意的把右手翻覆展示在两人中间,“反正嫁给谁都是嫁,不如嫁给最有钱的,妈妈您和我一起当豪门的蠹虫,以后我们就再也不用为钱发愁啦~还有,您说这钻戒大不大,亮不亮?”
“不要在妈妈面前假装开心……”姜芊顿了顿,声音越发小,转过头去不忍心看她,“是妈妈不够好,害的你生活的这么苦,妈妈对不起你……”
“女孩子嫁人,不是一时冲动就能定下来的。投胎,妈妈就对不起你了,让你生在这么一个不好的家庭里。”距离昨晚的抢救也才过去不久,姜芊此刻说话都用了全部的力气,说两句就要停一句,喘喘气,“嫁人是一辈子的事,嫁给墨商彦,你这辈子可怎么办啊?”
姜姒溪连连摇头,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心虚,“嫁给墨商彦总比嫁给老宋说的那个花花公子好多了!起码墨商彦外面没有私生子,黄赌毒他一样都不沾!”
说着,还转身拎来那一堆名牌袋子,如数家珍的给妈妈展示,“这个小香的裙子五万,那个LV的包包八十万,这双华伦天奴的,还是高定!”
“他真的对我可好了,这些东西卖了,我们还能再交一年的医药费呢!”刚才还抗拒的光鲜外表,此刻就是她最后的底气。
姜芊却轻摇摇头,喏喏嘴示意她回头。
病房墙上的电视里,赫然放着墨氏总裁连夜飞浙省探班当红女艺人宋初柔的新闻。连夜是捏造的她清楚,但落地时间,还有两人碰面的照片拍的清清楚楚。
这让姜姒溪一下仿佛泄了气的皮球,无话可说。
姜芊的声音很小,但却一字字撞进她心底,“妈妈就是所嫁非人,才沦落到这样的下场。你是妈妈的亲女儿,妈妈就是死了,也不愿意你这辈子在这种婚姻里蹉跎一辈子的。”
“和他离婚吧,妈妈不在乎还能活多久,只要活着的每一天,我的女儿都是高高兴兴的,妈妈就是死也值得了。”
背着姜芊,姜姒溪的眼泪一颗颗“啪嗒”落下,落在新买的名贵蕾丝裙面上,她却装作不在乎的抹了一把。
“好,离婚。”
“今天就离,妈妈你没钱了病死了,我就跟你去。反正你知道的,我心里老宋已经不是我爸爸了,我只有你这一个妈妈。今天你死明天我了无牵挂,我们娘俩死也做个伴。”
回过头时,母女俩四目相对,都是泪流满面。
值班医生适时进来,把姜芊推走去做心电图复查。姜姒溪就跟在病床边,默默的看着她。
此时无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妈妈默认了。
她们母女俩,最在意的,一直只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