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雅命令保镖一盆凉水浇在她身上。
顾颜欢一个寒颤,彻底清醒。
她全身冰冷一片,唇瓣泛着灰白的冷色。
“顾颜欢,你真该死!”顾清雅不再伪装,抬起胳膊就是一巴掌。
她被扇倒在地,脑袋嗡嗡作响,唇角渗着血腥。
下一秒,顾清雅拽住她的头发,将她硬生生拖起。
“泼汤是么,我今天让你生不如死。”
话落,右脸也被扇了一巴掌。
顾颜欢眼前发白,她隔着凌乱的发丝望向她,苍白的唇瓣缓缓勾起一抹小弧度。
她看顾清雅烫伤红肿的脸,轻而诛心道:“你真丑。”
“你!”
顾清雅最恨这点,那盆热汤把她刚打了胶原蛋白的脸毁了。
现在肿得像个猪头!
顾清雅狠狠朝顾颜欢的身体踹去,“贱人,贱人!”
许久后,顾清雅累了,总算坐下。
她阴恻恻哼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少堔哥哥说了,不用给你留全尸。”
听到司少堔的名字,顾颜欢身体稍稍动了一下,心灵的震撼比迟钝的身体更为灵敏。
司少堔……要杀了她?!
顾清雅接过保镖递来的匕首,一步步走向她。
阴森的刃面刺痛了顾颜欢的眸,她脑中闪过尧尧的脸,耳畔仿佛回荡小家伙甜甜的呼唤:“妈咪?”
她猛地一个激灵,瞳孔过分瞪大,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不断后退。
“别过来。”她喊道。
顾清雅充耳不闻,手起刀要下,顾颜欢屏住呼吸,正要用手掌抗下锋利面。
千钧一发之刻,一只大掌握住顾清雅的手腕。
顾颜欢视线一转,清晨微蒙的光晕打在司少堔俊美的侧颜上。
想到一晚上挨的痛,她满心委屈,泪水顷刻充盈眼眸。
这次,司少堔总该看透顾清雅伪装的善良了。
顾清雅明显愣住了,但她反应极快,崩出几滴泪。
“少堔哥哥,你别怪我狠毒,我实在太想念我们逝去的宝宝了。”她垂首暗泣。
司少堔将顾清雅扶起,温柔安抚道:“我怎么会怪你,清雅,我不想脏了你的手,这种事我来就好了。”
牢房内突然寂静。
顾颜欢怔愣望着面前的男人,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曾经那个将她疼爱入骨的男人。
明明是一样的脸,为什么再也无法与曾经的温润少年重合?
司少堔一字一顿冷道:“你害死我的孩子,今天就让你偿命。”
话落,顾颜欢眼睁睁看着司少堔高抬胳膊,匕首直直朝着她的心脏扎来。
她所有感官一瞬间消失了,眼前一恍,彻底昏死过去。
她似乎听到司少堔在喊她的名字,一声声熟悉的“欢欢”。
怎么会呢,他再也不会这样唤她了。
不知过了多久,等顾颜欢再醒来时,在司家别墅。
她下意识抹向胸口,衣衫完整,不疼不痛。
她正纳闷,一道森冷的嗓音突兀传出。
“装什么?这就被吓晕了?”
顾颜欢视线转过去,司少堔满脸冷漠。
她当然不是被吓晕的,病痛加上外伤,她身体负荷已经到极限。
她不想解释,他也不会听。
不成想,她的沉默反而惹怒了司少堔。
司少堔一把擒住她的下巴,冷呵道:“你这幅倔强的样子真让人反感。”
倔强?
她望着他的眸,唇角勾起一抹惨笑。
她哪还有硬骨倔强?她的尊严早被他磨没了。
顾颜欢唇瓣微张,想要说话,但喉间过于干涩。
她只能无力摇头。
司少堔甩开她,优雅地抻了抻西装。
“你在这里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去不准进食。”
顾颜欢眉目黯了黯,深知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
司少堔冰冷地眸光斜睨她,补充道:“我会让医院将那个孽种赶出去,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他。”
这话狠狠刺了她的心,她的嗓音嘶哑开口就在渗血。
“你不能这样对尧尧,尧尧的病很严重,离开医院他会死!”
她慌乱下床,身体不稳直接匍匐在他的脚边。
她拽住他的裤腿,祈求道:“你有任何怨任何恨都对我来,不要、不要伤害尧尧!”
司少堔长腿踢开她,俯瞰地角度极佳无情。
顾颜欢脑袋撞在床脚,大脑又是一阵眩晕。
司少堔:“我自然不会放过你,但总要让你也体会一下丧子之痛。”
司少堔很快抵达门口,她胃部一阵抽搐,站不起身,只能往前爬。
“别走,我求你,放过尧尧!”她声嘶力竭的喊叫只得到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顾颜欢全身被疼出的冷汗浸透,她终于爬到门口,尝试开门已经被反锁了,她一下又一下拍打着房门。
“让我出去,让我见尧尧……”她喘息费劲,说话也在断断续续。
长达半个小时的祈求,整间房好像与世隔绝般得不到一丝回应。
她的胃癌越来越严重,甚至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昏了。
她再睁眼时窗外漆黑一片,再次尝试拍门,不多会儿又开始胃疼。
夜,漫长到可怖,黎明到来前,她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
她脸颊上突出的颧骨更加明显,凹陷的面部甚至有些狰狞。
她蜷在房门口,目光渐渐失去焦距。
“少堔,放我出去,我好疼……”她死命摁着胃部,只觉得喉咙有些湿润。
噗嗤一声,她吐了一大口血。
“我扛不住了,求你,放我,出去……”
她一声声哀求,全靠最后一丝顽强的意志。
尧尧还那么小,她怎么能残忍留他一人?
她饿得不断反酸水,只能攀爬到卫生间,对着水龙头接了一大把凉水。
咕咚喝了两口,胃如刀绞般刺痛。
她硬挺着回房找食物,但司少堔说过,他让她进食才能进食,屋里甚至连口干净的温水都没有。
最后实在没办法,她拿起卫生间的纸,浸润冷水后,塞进嘴里。
吃纸的滋味无法形容,但,能裹腹就好。
好像又过了一天,或者只过了几分钟?
她不知道,昏昏沉沉几次,有白天有夜晚,或者还是夜晚,也可能有过几个白天。
她记不清,一包卫生抽纸逐渐见底。
顾颜欢哭到泪水干涸,他到底要关她多少天……是不是把她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