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瘫倒在沙发上,无骨似的,灯光落在他俊逸的五官上,轮廓显得更为深邃立体。
时绾静静看了他两秒,认命似的走到中岛台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盯着他的睡颜,紧紧蹙起的眉宇,时绾拍了拍傅琮凛的肩膀,“琮凛,你先起来喝点热水。”
被叫的男人,眉头忽而紧皱,随后睁开眼,黝黑幽深的眸子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闯进时绾的视线,带了几分混浊的酒意。
“时绾?”
男人嗓音低哑模糊。
时绾沉静的嗯了一声,扶着他坐起来,靠在沙发上,“是我。”
傅琮凛避开她伸过来的手,自己坐好,抬手揉了揉胀痛的额角。
时绾紧了紧手指,抓着浴袍,片刻后把茶几上的温水递过去,“先对付着喝一点吧,我放了蜂蜜,待会儿给你煮醒酒汤……”
“不用。”
男人出声打断。
时绾举着水杯的水还停在半空,指甲抠着杯壁,泛着青白。
傅琮凛缓了两秒,这才抬眸看向她。
女人洗过澡后,头发披散着,身上带着股淡淡的清香,她长的不差,相反很美,是那种清冷淡然型的美,十分惹人怜爱。
可惜这张脸,偏生不入他的眼。
眉眼间渐渐染上一层不耐烦的燥意,傅琮凛抬手抚上领口,几经拉扯,领口大敞,露出根节分明的锁骨。
时绾把水杯重新放回茶几上,自己缓缓站起来,撩了撩发丝,顺在耳后,脸上浮现出一抹强撑着的柔和笑意来,“那…你先休息吧,我煮好了醒酒汤叫你。”
她眼中无神的说着,视线没有聚焦,声音有点飘忽,说完便转身离开,因为太急,脚尖不小心磕到茶几,疼得她抽气一声,眼睛瞬间就湿润了。
她微微躬身,不想让自己在傅琮凛面前暴露出难堪,强忍着想要站直身体。
脚趾又麻又疼,还有膝盖,那种痛楚传遍每一处神经,令时绾紧紧咬着唇,攥紧了拳头。
硬撑着走了两步,时绾整个人都疼得发颤,脚下突地打滑,狠狠往后栽去。
下一秒,修长有力的手臂猛地圈住她的腰肢,将她蛮横的拉进怀里。
时绾扑上去,被熟悉清冽的冷杉气息混着酒意包裹,鼻子忍不住发酸,傅琮凛没客气,抬起她的下巴,滚烫的唇就落了下来。
傅琮凛自上而下的低着头攫她的唇,目的性极强的,舌尖探进去,撬开她的齿关,扫荡她口腔的各个角落。
时绾呼吸重起来,不由自主的抓紧了他的肩膀。
男人的肩膀温热而厚实有力,皮肤下的肌肉紧绷,时绾掌心蹭到一处凉凉的水意,动作微顿。
鼻息间全是他的气息,隐约还能嗅到一股不属于他的,来自女人的淡淡香水味,是很陌生的,却来势汹汹。
时绾避而不及,下巴被他捏着发疼。
眸眼里不时氤氲着浓浓的雾气。
傅琮凛紧闭着眼,冷冽的气息没收敛半分,睫羽狭长,张扬且显得眉目刻薄。
他缠着她左右闪躲的舌,蓦地指尖感受到一点凉意,随之口中传来淡淡的苦涩。
睁开眼,女人泪水涟涟的一幕就明晃晃的落在他的眼前。
傅琮凛松开她,两人拉开一些距离,呼吸咫尺,女人无声落泪。
他的目光似乎有些缱绻,指腹带着她的泪水剐蹭着她的脸颊,“哭什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嗯?”
说出的话很温柔却让人觉得难过。
时绾的心涩涩的疼起来。
她委屈。
男人也大约看出她的所想,懒懒勾起唇角,仍然握着她的脸,一张小巧精致的脸,细下打量,“觉得委屈了?你委屈什么啊时绾。”
他凑近她,靠在她的耳边,低语似情人间的呢喃:“欲擒故纵的把戏你到底要玩多少次才会腻啊?”
她嗓音低哑:“我没有……”
傅琮凛却没多少耐心听她解释,刚才的温柔转眼间消散,推开她站起来,抚了抚肩膀。
正是时绾用手抓过的那处,他像是有什么细菌沾染,嫌恶的佛了佛。
时绾看得眼睛刺痛,她别开脸,整理着浴袍让自己坐好。
自尊心不允许她再落泪,于是抬手擦干净眼泪。
目光直直的盯着茶几上纹丝不动的水杯,像是要看出个什么究竟。
在翡语餐厅傅琮凛和宋半夏之间的一幕幕的浮现在她的脑海。
有他体贴给宋半夏倒酒水、递纸巾;招来服侍生给宋半夏点甜品、逗她笑;为她切好牛排,送她一束娇艳欲滴的花……
这些,身为他的妻子,他的与耐心体贴,时绾却没享受到一丝一毫。
时绾不敢问,怕得到的是一句她活该,是傅琮凛的冷淡犹如看陌生人的清冷眸眼。
“以后端茶倒水这种事就不劳烦傅太太了,我承受不起。”
傅琮凛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冷冷淡淡的砸下一句话,转身往楼上走。
时绾坐在冷清的客厅,任由夜色将她包裹。
落地窗的窗帘还没拉上,时绾抬眸就看见窗外漆黑的夜景,雨滴滴答答湿了一地。
她的手心有层薄薄的水汽,像是之前抓着傅琮凛肩膀蹭到的那丝凉意,从手掌蔓延至她的心底,密密麻麻的泛着寒。
怪谁呢。
谁也不怪,这是她自作自受强求的结果罢了。
傅琮凛一进卧室就脱了被雨水打湿的外套,肩膀处湿了大片,里面的衬衣也是湿的,粘腻得有些难受。
有洁癖的他紧紧的皱着眉,将西装外套和衬衣都褪下扔在沙发上,男人身形颀长,宽肩窄腰,腹部肌肉线条分明结实,抬脚朝浴室走去。
十分钟后,傅琮凛裹着浴巾,赤着上半身,裹挟着一身温热水汽从浴室里走出来,酒意散去,他整个人都清明十分。
一只手拿起毛巾随意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发丝乖顺的捋在脑后,另只手在房间里四处翻找。
从床头柜到衣帽间再到时绾的梳妆台,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眉心皱得很紧,神色有点发冷,已然不悦。
擦着头发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带了点力度。
半个小时后。
时绾一瘸一拐的走进卧室,就看见傅琮凛面色不霁的坐在沙发上。
时绾扶着门框,停下脚步。
片刻后站直了身体,慢吞吞的朝床边走过去。
经过傅琮凛时,留下一阵苦涩刺鼻的药水的气味,他却浑然不觉,只视线冷冰冰的盯着时绾娇小的身影。
“房间里的东西,你用了能不能归还在原处?”
他突地开口,时绾微怔,僵硬的立在原地。
傅琮凛却像是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别过脸,语气冷漠问道:“吹风机在哪里?”
时绾动了动唇,她看着他还有些湿意的头发,喏喏的回答:“就在浴室里,墙上置物台的柜子底下。”
傅琮凛抿唇,硬生硬气:“我没找到。”